再次上路,知晓事情的人都被太子禁了口。
可还是有流言传出,好似有人刻意散播一般。
太子身边有吃人的妖怪,什么他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已经被对方迷了心窍。
妖怪本事大,能化人化物,可吞天蔽日,还能变成美娇娥缠着众将士一度春风,恬不知耻的简直是臊耳朵般腌臜。
最后流到荣王跟前就更可怕了。
沿途的探子回报,依稀还说太子怀孕,肚皮都圆成球了。太医诊脉出是双胎,马上就要生了……
谢擎难得震惊,看向身旁的幕僚。
“咱这位太子可真有意思,不过走了几步路,怎么还揣上崽了?你说他玩的哪一出?”
虽然纸页上的消息鬼狐禅似的像戏本子,幕僚倒嗅出了些许别的猫腻。
他猜测这定太子放出来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他们。
“消息就是要半真半假,才能确保自己传出的消息能到正确的人手里。太子作为储君,深得陆太傅真传,心计非常人可比。”
略一沉吟,幕僚又道。
“这几日,太子的所作所为的确古怪。可惜我们派去的人都不能近身,具体事宜打探不到。不过,也正好可以借机他加点料……”
谢麟初过了善玉桥后,立马又令人拆了,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
可谢擎能炸桥自然备了手段,叫人将藏在暗处的船只驶了过来,没用多少时间就解决了。
荣王从天玺山出发比太子晚了几个时辰,队伍后头又带着被留下的朝臣,速度并不快。
虽说太子安排了人安抚大臣,可有荣王这个祸害在,什么浪都能掀起来。
他说太子借着雩礼的由头将众人困在此地,根本没有边关告急,乃是陛下被其毒害危在旦夕。
眼下太子调动大军,已经回京逼宫去了!
听听这话,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又是帝君唯一的儿子,他哪用得着这般火急火燎?
□□王就是这副说辞,还将太子留下接应的内官以及侍卫全杀了。
朝臣岂愿被其糊弄?更有言官冒死阻拦。□□王直接一顶帽子扣下来,说这些人与太子沆瀣一气同流合污,都是反叛之臣。只要站出一个,他便杀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好不利落。
切西瓜似的抹了四五人的脖子,之后就再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了。
此刻,各位大人的车架正跟在队伍,一个个瑟瑟发抖。只等能有命拖到盛京,到殿前狠狠告荣王的御状。
谢擎怕了吗?他巴不得这些人闹起来,还等着皇城脚下的一出好戏呢!
对比谢麟初的三百里疾行,他不紧不慢的朝着盛京而去,完全一副猫戏老鼠的悠哉样。
被砍掉的右手处已被太医妥善处理过了,此时止血敷药缠着一层厚厚的裹布,可没有人能习惯骤然失去右手。
端茶依旧下意识伸出,可他什么也做不了。空落落的手腕处不时传来钝痛,无不提醒着他被太子算计的闷亏。
看着吧,他一定会将那该死的家伙千刀万剐!
谢擎坐在车厢里靠着玉髓软垫,窗外一片星辰遍布,郁结的心情因为即将大仇得报的亢奋稍稍得以纾解抵消。
夜晚的天气格外凉爽,可瞧着连朵薄云都没有,明日肯定是个大晴天。
太子说雩礼结束定能将雨求下来,简直不要太打脸。
笑着笑着,荣王又不笑了。
扭头回来望着一旁的幕僚,“那女人还没消息?”
对方摇摇头,为对方杯中添了些茶水宽慰道。
“王爷莫急,她比我们更想太子死。姑且试试她的本事,左右也是不亏的。”
而另一边,谢麟初遇上暗杀了。
九旒旗上绣着青龙纹,只要不瞎的都知道那是皇族的规制。即使赶夜路的人瞧见了也会远远避开,可对方黑巾覆面,冲的就是他们这一行人。
当太子车架路过一处小镇,飞梭如盘丝岭的锁链急坠直下。
打头的斩马立时被砍了腿,几柄圆月弯刀紧随而来。
龙甲卫一个个非比常人,遇到偷袭并不慌张。脚尖点地弃马后飞,手中的长刀还能横在胸前,将凶器回挡出去。
这些杀手使的是江湖路数,无数把弯刀旋转而来,同伴用长刀将人挑开,险险避过攻击。
眼见目标突然加速逃离,那些人还想再追,被其他龙甲卫封了退路,立马配合着上前将其绞杀。
偷袭不成那就明刀明枪的干,更多人从暗处涌了出来。
可他们对上的是龙甲卫中最精良的一支队伍,是太子身旁的近卫军。每一个战骑都能以一当十,交战到一起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
谢麟初被侍卫团团围在最中央,杀手们根本进不了身,但江湖人士也有江湖人的手段。
陷阱、毒烟,连霹雳雷火弹都动用上了,也给龙甲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所幸来的人并不是一波,龙甲卫精通战术谋略,副官指挥着侍卫逐一击破,在损失了七八人的情况下,终于将对方击退。
检查过后,一张人皮被捧到谢麟初面前过目。
十二只各式毒虫组成的一支蝴蝶图案,被用紫色的汁子刺青到了后背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是从其中一个女子身上扒下来的。
“幽萤锁皇图。”
副官正要解释杀手身份,谢麟初已经认出来了。
江湖门派五花八门,刀口舔血的更是良多,几个时辰前围剿谢麟初的就是其一。
而这是最顶尖杀手组织【灰羽楼】的标记。但凡他们出手,没有目标能逃脱。
能将此图纹在后背,至少在楼中是个长老身份。
如果谢麟初没看错的话,刚才也是这个女子以一人之力杀了他们三名龙甲卫。
【灰羽楼】从不参与朝堂之事,谢麟初不知荣王许了多少好处,才令楼主放弃原则收钱卖命,不惜与一国太子为敌。
但等他腾出手来,定会围剿【灰羽楼】,一个也不会放过。
相信【灰羽楼】也清楚,所以定是全力以赴,之后的暗杀肯定只多不少。
谢麟初抱着澜溯的手不由紧了紧,身上的伤已经疼的来麻痹了。
这一路上真是凶险异常。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刚才险些就让对方受伤了。
可再这么下去龙甲卫就算能胜,也会被这些人拖死,必须想个法子才行。
要不,绕路而行……?但走另一条的话,怕是日出之前也到不了盛京。
“殿下!”马车上的太子妃突然打帘探出头来。
“怎么了?”谢麟初掉转马头行去,“你身体不适,怎么出来了?还有一阵才到盛京,你先休息一会儿。”话虽如此,可一路颠簸又是暗杀的,想要闭眼不容易。
杨向薇摇摇头,似乎还准备下车。
谢麟初急急拦着,“别下来,地上全是血!”
黑灯瞎火着实看不清地上哪处是干净的,这个时候的杨向薇也顾不得了。
她扶着女官的手执意下车,在谢麟初面前福了福身。“殿下,这样下去实在不行。”
有些话太子不好说,但她却不能不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