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虎冢观音从宫兄弟那收到了一个蛋黄酱挤挤瓶。
透明的瓶壁里映出模糊的黄棕色,侑递过来时那瓶中晃晃悠悠的波动感,不管是哪一点都明显和蛋黄酱存在很大出入。
不是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也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瓶子装。
但在她抬眼看到兄弟俩肿起来的宽眼皮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时,几乎是立马知道了他们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谢谢。”她迟疑了一下,“但是为什么用这个瓶子装?”
她话音刚落,抱怨声就从侑的嘴巴里跑了出来:“啊——阿治,我就说应该用老爸那瓶生发喷雾才对啊!”
宫治无语地回道,“但是蛋黄酱瓶也是你说的吧?”
“我是说再不济蛋黄酱瓶也可以!再不济!阿治你的阅读理解是怎么回事!”
“那老爸的药水还没用完啊。”宫治一脸恕不奉陪地抱起胸,“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挨骂!”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拌着嘴,一旁的角名探出头看向虎冢观音手里的挤挤瓶:“所以到底装了什么啊。”
大小姐捏住瓶口提到半空中晃了晃,思考片刻:“加了芥末的辣椒水。”
“大概是。”她说完又补了一个副词。
明显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但还是为了保证不过于武断,硬是换了种保守的说法。事到如今角名已经不会再去吐槽她这种说话方式了,这也算是大小姐的特色之一,但是……
他敛着眼睛,依旧无法理解:“知道辣椒水就算了,芥末这样的细节到底是怎么推测出来的啊。”
摇晃的挤挤瓶在一个滞空的飞跃后被那双手牢牢接住,虎冢观音将它好好放到桌上,随后抬眼对上角名的视线:“很难猜吗?”
角名插在口袋里的手一动不动,却幅度不大地抬高了眉毛:“一般来说。是的。”
“这样。”大小姐低头瞄了一眼瓶内的液体颜色,很快又抬起头,“因为小时候稻永带我做过差不多的。”
“……不是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做这个,但是又觉得确实像是那位稻永先生做得出来的事情。”角名顿了顿,神色复杂地说。
“是吧。”他看见大小姐闻言弯了弯眼睛,浅浅地笑了一下,“稻永就是这一点很有趣。”
与其说是有趣,不如说角名很想吐槽大小姐从小的成长环境到底为什么听起来奇形怪状的。
一般人会带着小孩做自制辣椒水吗?做来干什么?去幼稚园对着其他小朋友乱滋绝对最终会变成家长大混战的吧!
不对,这种熟悉的感觉,怎么有点像某个人。
角名的脑海里跳出前阵子部活休息时北学长说的那句“观音小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像侑”。
虽然现在和侑不是很像,但是北学长说了那句话以后,自己总是像今天这样从细枝末节里找到这句话的佐证,可以算是暗示了吧,可以了吧。
她像是读懂了角名脸上的表情,好笑地补充了一句:“我没有随便乱用过。”
角名缓缓眨了下眼,看上去没有太大反应,像是不知道怎么回,又像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回一下比较好,最后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嗯。”
鼻音里粘了些懒洋洋的调调,落在鼓膜上,令人有种错觉,仿佛是海水在月光下慢条斯理地冒了个不温不火的气泡。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生发喷雾对叔叔还是很重要的。”她终于出声打断了宫兄弟俩的拌嘴。
两只狐狸吵来吵去的声音被摁下了暂停,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的火苗偃旗息鼓,齐刷刷地向她看去。
宫侑抓着自己兄弟衣领的手没有松开,但通过手背上不如刚才明显的起伏,虎冢观音推断他没有再继续用力。
“……大小姐你那和中年脱发大叔感同身受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他难以置信地将视线在她的头顶飘了一圈,接着贴着额头上的刘海滑落,对上对方坦坦荡荡望过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