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揍我?”宫治插住半边腰,轻飘飘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啊,不会是某些力量3的同学吧?”
“可恶!”宫侑艰难地把话从嘴巴里挤出来,“揍个李维斯把你能死了是吧!”
这下得意的表情转移到了宫治的脸上。
虽然他本身对揍李维斯这件事没什么太大感觉,但一想到自己的兄弟此刻正羡慕又懊恼得要死,他就觉得值了,而且是大值特值。
品尝了与阿侑幼稚竞争的又一次胜利,宫治因饥饿而降至谷底的心情迎来了短暂的飞跃性提升。
今年的冬夜格外的冷,狭窄街道里的穿堂风呼啸而过,舔红了他的鼻尖。
寒意顺着风的呼吸钻进脖颈,宫治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大小姐给他围上的那条北奶奶手织的围巾。
明明它从头到尾都不属于他,明明他只拥有了它不到半小时,但在冷峭的风光临的夜晚,在并不孤单的回家的路上,他开始想念那样陌生的温暖。
冬天的树,除了松,都是光秃秃的。
冬天的人,穿着的衣服,清一色暗沉沉的黑,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到大小姐透白的脸。
她的头发倒是偏黄的,在万物眠藏的季节里,宫治不止一次在上课时看着窗外的枯叶走神,那种踩上去会发出脆响的植物,有着和她的头发一样枯竭的颜色。
但宫治知道这是自己不切实际的联想。
树叶会垂落在地面,成为一片土地中千万个已腐或将腐的生命中的一员,大小姐不会,她只会有些苦恼又很淡地抱怨:“我这个发质,真担心稍微漂漂就秃了。”
然后扬起来的脸不动声色地扫过他的发间,意有所指地晃晃眼神里的光。
除了这份令宫治难以理解的感同身受式的担心以外,还有一种情绪浅浅地晕开大小姐的五官,化出隐隐的笑意。
那是无以言状但每一块皮肤都忍不住诉说的满意。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染的头发。
说起来前阵子妈妈是不是说家里的护发素最近消耗得很快需要补货?
“经常会听到妈妈说那样的话呢——”宫治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幕,“「为什么侑和治总是要打来打去呢,兄弟之间和谐相处不行吗」之类的。”
“话先说在前面,我才不要那样,感觉好恶心。”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兄弟,发出自己的严肃声明。
宫侑:“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也不要好吗!”
“一想到某天起床看到阿治和颜悦色地问我要不要吃布丁,我就恶心得快吐了。”他又补了一句。
“喂,再怎么说,这也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好吗?”宫治无语地耷着眼皮,“你在想屁吃。”
“切。”
“切个鬼啊!”
“小气鬼。”宫侑嘟囔了一句,哈出一口气,在拌嘴中把话接了回去,“而且,我也讨厌这种句子。”
他把话音里的不满拖出长长的尾巴:“那算什么啊——那种「你不要xxx你能不能xxx」的句式。”
“不那样做的就不是我了吧?”宫侑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不是吗?”
兄弟俩相似却不同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在那一瞬间,他们从彼此的基因里触摸到了对方话里话外没有说出来却又存在的东西。
他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他知道。但谁也没有因达成一致而表现出一丝志同道合的快慰或喜悦。
宫治面无表情地和那双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黑褐色眼睛对视,在僵持中败下阵来,不爽地撇撇嘴。
他发誓,绝对不是他自己想做那玩意儿。
“先说好了,我们对半分工。”他翻了个妥协的白眼,瞪向自己不靠谱的兄弟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是敢偷懒就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