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一仆妇在屋外静候。
陆夫人开口唤她进来,那仆妇便由小厮推开门,小碎步速速进了屋内。
“老夫人唤女君过去。”
听了这话,二人心中都升起不妙的预感。
萧老夫人不大喜欢这个孙媳,又怎会忽地兴起,要叫了她去?
“我陪你去。”
江诗宁站起身,手轻搭在婆母肩上,笑着摇摇头,示意不必。
“祖母训话,儿媳在堂下听着便是,左不过半个时辰,祖母乏了,自然便打发儿媳回屋去,母亲若去了,不好叫祖母觉得,儿媳是搬了个救兵。到时若母亲再忍不住替儿媳说了几句,祖母便更要厌了儿媳,晚些时候君侯回来,若知了此事,又该恼我了。”
陆夫人也知此话有理,也不多劝,嘱咐她少言,江诗宁便退了出去。
到了南院正屋里,还没进去便听见萧吟和老夫人闲谈的欢声笑语,江诗宁心中无奈,深感此行必然多舛。
“孙媳给祖母请安。”
她一声,萧老夫人和萧吟便沉默不语。
江诗宁倒也不急,便保持着屈膝垂首的姿态,一直等着。
“嗯。”
老夫人发了话,江诗宁才直起身子,只是见她并未有意让她坐下,江诗宁不敢擅作主张,立在原地,等着老夫人再言。
“今早我起身,见你并未来我屋里等着服侍。”
老夫人并未表态,只是淡淡提了一嘴晨起之事,让江诗宁自己猜测。
听了这话,江诗宁心中了然。
早间燕临走时,分明交代了不必请安,若不是老夫人的意思,也必然是他知会过了的。燕临此人并非是那种耍心思,在背后愚弄人的性格,那必然是老夫人有意为难了。
想到这,江诗宁深吸口气,做好了被训的准备。
“孙媳失礼了,还请祖母原谅。”
她这么一说,萧老夫人反而哑口,她没想到江氏女竟如此能忍,不反驳一句。如此看来,她倒真是个心机莫测,能做大事的。这一举动,反而更印证了萧老夫人心中,江诗宁是江鸿章精心选进岐侯府的猜测。
“哼,你倒乖顺。”
萧吟是个坐不住的直脾气,见江诗宁并不顶撞,无法惹怒老夫人,心中愤愤不满。
“嫂嫂看着倒是个恭顺的,殊不知背地里吹的什么枕边风,竟让一向孝顺的表哥头一回驳了祖母的意,害得祖母早膳都没胃口,偏你这新妇连面都没露。”
江诗宁这下疑惑了,怎么反驳?
见她表情似有变化,萧吟继续道:
“你是为何能高攀进表哥府里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表哥并不中意你,自然你也难以做好妻子的本分,为岐侯府开枝散叶,既如此,祖母有意择了良家女子给表哥做妾,也好有个后,不曾想,表哥竟直接拒了祖母的意思,还说不是你这新妇的主意?”
江诗宁嗤笑一声:
“表妹方才还说,君侯并不中意我。既如此,我又如何说服君侯忤逆祖母?表妹这话自相矛盾,还是多读读书,免得君侯见了,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萧吟气极了,没想到江诗宁竟敢当着祖母的面如此让自己下不来台。
“小小御史中丞之女,竟敢当着长辈的面如此大胆!”
江诗宁懒得理她,反正斥责了她这几句,心中畅快多了,便不再开口,谁料萧吟直接朝着她喊道:
“你母亲早早就死了,听说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娘接济长大。虽说是嫡女,我看啊,不过是害人父辈之人的后代,还流着一样歹毒的血。你娘死了,那是在给你们家赎罪呢。”
江诗宁猛地抬眼看她,直勾勾的目光刺得萧吟心中害怕,她没想到这柔弱的江氏女竟有如此厉色的一面,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萧吟,你顶撞表嫂,以下犯上,辱人生母,不恭不孝,我身为岐侯府君侯夫人,合该将你杖责二十,罚你口业之过。”
她怕极了,却不允许任何人如此污蔑她的母亲,她与父亲夫妻恩爱,却因齐氏的出现,十年情感化为泡影,最终含恨病逝。她已足够凄苦,绝不许任何人再多嘴。
“君侯夫人?”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
“你母亲既嫁进了江家,那便荣辱与共,你祖父的错漏,也是你母亲的、你的错漏。”
“吟儿不过说了你几句,你身为表嫂如此不大度,还摆起君侯夫人的架子来了,我还没死呢,你就敢如此放肆!”
她双眼微眯,看着是恼了。
“你去,到家祠罚跪。”
“不许进去!就跪在门口,江氏之女不配见我夫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