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在魏家的地下室里看到了什么?”李舜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白米饭,伸出筷子去夹盘子里的排骨。
而庄遥生仍处于被震撼得魂不守舍的状态。
在用筷子成功拦截李舜夹走最后一块排骨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是制冷设备和内网机房……”
“哈?!”李舜担忧地看着庄遥生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而且存放在内的硬盘已经全部转移到了骨刀收纳人的手里,里面的内容从此不见天日。”庄遥生无情地干饭,“也就是说,我去到那里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间空屋子……也不全是空的,转移进行得很匆忙,除了硬盘之外的东西都留下了。”
“看来他有什么是绝对不想让你看见的。”李舜的话有些刺耳,却确实是实话。
“不过没关系,我也有瞒着他的。时钟给他带来的是曾经发生过的未来,现在一切都在时刻改变,他未必能预知万全。”
自从在黑鸦的魔塔中醒来后,庄遥生总觉得胸膛里有另一颗心脏在跳动。他面前的道路,在繁杂的世界线中是崭新的唯一。
夜曼曼仍处于情况不乐观的沉睡之中。将概念本身植入人体是前无古人后也不可能有来者的第一例,没有任何人能担保结局到底是皆大欢喜还是万念俱灰。
“不过曾有过概念的一部分化形的案例。”谭继戴着薄薄的远视眼镜,翻阅着他那一墙没有署名的书籍。“对了,庄遥生和魏清你们应该见过的,就在《夜行》的世界树下寻短见的那位,她就是用世界树芯木雕刻出的一具木偶。”
他们所在之处已经不足以让庄遥生震惊。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魏清,转而朝谭继问道:“世界树被焚毁,可是她依旧安然无恙,为什么会走到求死不得的这一步?”
“你问我?”谭继的口气,好像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学生。而事实也是如此,在全知之神的面前,任何生灵都是七分懵懂的求学者。
可惜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可以如实说出其中的难处。
“我只明了确切发生的事实,窥探人心不是我所擅长的。”也就是说,谭继也不知道背后的缘由。世界树遭遇变故的因素,经过了层层叠叠的婉转加成,才导致了木偶小姐自尽的结果,其中内心的抉择占大多数。
“除此之外,还有协会将时钟碎屑加固于收容的异常样本中,也就是副本《钟表》的本体。尽管有限,被添加了碎屑的钟表确实获得了改变世界线的权能。”
谭继合上书本,得出结论:“所以用世界树新芽来重塑破碎的躯壳是有成功概率的。不仅我这样认为,黑鸦和赭也持有类似的观点。”
“可是你们连一场切除手术都无法完成。”庄遥生戳到痛点。
“这是思维方式的问题。”谭继的话像是一本与现代医学永远无法相碰的天方夜谭。“我们立足于界碑之上,遵循界碑的概念,与可能毁灭我们的禁忌保持距离。或许魏清可以想象,如果要在界碑另一侧的生物身上动刀子,会造成多么不可弥补的灾难。”
魏清皱眉,说出了时钟的所见所闻:“有一个世界线中,一座城市因此化身地狱。”
看来那不是一段特别美好的回忆。
“总之法庭和曝光计划衔接的准备工作我会去和李舜对接。被告人们只需要能在前半场里证明自己没有触犯生物法律,至于后半场的揭竿就交给我们。”谭继的语气斩钉截铁,就好像他确信三位被告人都没有办法撑过最终审判。
庄遥生用手杵着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很可能没法参加曝光的开幕式,协会预备推到阳光底下的驱魔师是哪几位?”
谭继八成对这样的问题早就预料,打开抽屉取出一沓盖了协会机密纹章的资料。他一边把所有纸张平摊在桌面上,一边介绍道:“我们的李大少爷又年轻又能打,还出自名门世家,肯定是逃不掉的。协会把他安排在了单人组的第三个,前两个都是就差把平凡二字写在脸上的驱魔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