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遥生行走在漫天大雪中。
可是不管他怎么走,都不会感觉到冷,也不会被雪淹没。他好像一个独立于雪天之外的事物,永远也无法和它产生交集。
雪地四面八方都是一片白色,不论他怎么呐喊,都没有回应。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且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庄遥生躺进了雪里。
然后白净的雪变成了鲜红色的水池。
他翻了个身,无动于衷。
一具尸体掉进了血池,溅起万丈红。
两具、三具、数之不尽的躯体朝池子里砸来,围成他堆作了一个环形小山。
庄遥生记得身侧的每一张脸。
那位小胡子大叔是在战争副本中的一个NPC,那个波浪卷姑娘是一座没有夜晚的山坡上的,那边的畸形是一对头尾相接的情人……
他觉得有些看够了。
“威廉。”
一根触手响应号召,从血池中窜了出来。
然后是两根、三根,直到把所有的死尸都推开。
果然,只要伊亚哥捷在身体里,金鳞的小章鱼也会听从他的话语。
“你不会觉得,我会为这些人感到愧疚吧?”
这一个回合,白猫落败得更快了。
等到它再度变换成红色蝴蝶结女孩时,也没搞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害怕什么。
他害怕只有一个人。
他害怕无尽的杀戮。
他害怕走向界碑的另一边。
可是他什么都不怕。
因为他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情。
系统无法读取人的内心。
“你为什么没有恐惧……”话还没说完,系统就被摁在了地上。
“告诉我,协会为什么想要打碎界碑。你不可能不知道答案。”庄遥生的擒拿术一流。
系统卑微地挣扎了几下,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当初那个人为什么没有给它编写自我防御机制?!
【当然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你会傻到把自己的本体送到别人面前】
系统宕机了一秒,随即混乱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为什么能轻易入侵我的逻辑模块!”
“是你甜美的协会杀死的一个庄遥生。”
“不可能!没有人能入侵系统!哪怕是管理员都只能在我的施舍下修改部分日志记录……”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庄遥生的声音突然拔高,把不谙世事的系统吓得直哆嗦。
“因为界碑之上的生灵拥有绝对的神格,协会想探索神格与神明的权能。”
“探索?掠夺才对吧?他们不是已经用时钟修改了世界线么,下一个是什么,篡改系统,还是将那棵世界树占为己有?”庄遥生感到莫名的愤怒。
“听说世界树的根脉下有一间记录了世间所有隐秘的房间,他们的目标是那里。可是要违逆界碑到达黑河对岸,就只能先把界碑打碎。”系统知无不言。
“哦。”庄遥生干脆利落地扭断了系统的脖子。
漫天的血色回归于平静。
庄遥生回到了正常的房间里。
系统的本质是无数个代码库的集合,区区一个拟态的损毁动不了它的根基。
冷不丁地,庄遥生也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又脆又软的东西。
为什么要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