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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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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熟不熟,你不是很清楚?”纪棠眉头挑着,乌黑的眸子带着点微薄笑意,看得人心头一凉。

“我们相处许久,没见太子殿下去过一次平南院,仙君也从不踏足他的丰泽殿,你二人若是有交情,天庭上的人都是瞎子了。”汀姚身子往后仰了仰,似要避开她的目光,说话也有些怯怯的。

见她答非所问,纪棠来了兴致,不依不饶道:“明面上没什么来往,私底下,谁又能保证呢?”

汀姚笑道:“太子殿下俊朗无双,仙君见了心里欢喜,但也晓得,他是是何身份,有婚约不说,更肩着天庭颜面。谁不知道你是个有远见明事理的人?便是偶有任性胡闹时候,也不会闹到他身上。”

不重音于“太子殿下”四字,纪棠也听明白其中暗示,笑了笑,道:“既都知道我有远见明事理,为何灵君还要派你来看着我?”

汀姚身体一顿,讪讪道:“仙君此话何意?我……不懂。”

“是吗?”纪棠冷笑,“当真是我冤枉了你?木曦灵君看不惯我的行径,不过碍于彼此身份,不好多说什么。但你呢,汀姚?你我狼狈为奸许多年,灵君不对我下手,为什么不敲打你?”

汀姚低下头,绞着头发,轻笑一声,自嘲道:“我是谁?灵君怎会将我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颇为凄凉,换一个善良的人来,说不定已满是愧疚,反要向她道歉。然后此时在她边上的纪棠,是一个即便有心,也是心如铁石的女子。只听她道:“凡间这场风月局,知道的人不多,汀姚仙子耳力过人,听来风声,灵君若与你不认识,眼中没你这个人,何以放心把事情交给你?”

已是辨无可辨的地步,她的底细显然已让人知晓,汀姚心知此事对不住纪棠,也不好意思再否认下去,笑了一笑,慢慢说道:“灵君爱子心切……”话一出口,猛觉有刺纪棠误人子弟之嫌,忙抬头看她脸色。

那张瘦弱苍白的脸是孙芳慧的,上面淡泊的神情却属于纪棠。她已敛了讥讽的笑,平和如常,好像她们间有关眼线的窗户纸并没有捅破。

“在下嗜酒如命,奈何身为微末小仙,承蒙仙君看得起,才能……”

“木曦灵君给你更多,你为她做事,没什么不对,不必同我解释什么。”纪棠打断了汀姚的话。

汀姚扫视一眼纪棠神情,半晌,确认这不是气话,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真不把她放在眼里恰恰是不摆姿态不端架子的纪棠,倒不是说她表里不一,而指旁人如何,对她好坏,她一概不在意。想她往日行事,扮傻装疯,受人劈头痛骂,好一通没脸,她却能笑面朝天,不感气馁。此般云淡风轻,多半是此缘故。

马车上帘子暗红老旧,像是浸了许久油水,又像毛毛得附了东西,纪棠抬手打去,顿时灰尘飞舞,在照进来的淡光中,起起伏伏,如同金粉。

纪棠以袖掩鼻,落尘中,思绪没来由转到明梧身上。

她与他为数不多的相会中,他常常一身碧绿或水蓝的长袍,只有一次,是艳艳红色。因觉稀奇,暗中细瞧了几眼,那是明红广袖束腰的衣裳,斜绣着一只金黄色凤凰。人靠衣装,他不笑时,面上带些许冷气,穿此服饰,清贵之气不减,锐利锋芒却少了。

那是在息山母的寿宴。神仙寿命长,千年一瞬,寿宴要么不办,要么就盛大得要全天界知道。

息山母与重霄帝尊是远亲,早年和一个男仙成亲,几月后,觉性子不和,彼此皆不满意,于是和离。她喜爱孩童,对他们多有纵容偏袒,小孩子们在家受父母管束,在她面前,却十分放松,自然也欢喜她。一群垂髫幼童常围在她身侧,呱呱唧唧,笑着嚷着,争先说着乐事。

一群人中,话最少的便是息山母和明梧。息山母总是笑意盈盈地听着,点点头,附和几句。明梧则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吃她剥好的贡橘或递过来的栗子糕。

后来息山母离了天庭,游于天地,明梧跟着奇乾真人学习术法,少有清闲功夫,二人许多年不曾见面。这次寿宴,经人指点,息山母认出明梧后,立即重新安排席位,让他坐在自己边上。

她却还当明梧是个小孩儿,见他吃了块炸的酥饼,一粒渣子没掉,便欢喜鼓掌大赞他厉害能干。因这一句夸奖,明梧时不时夹一块酥饼来吃。纪棠吃着同样的东西,在一旁悄悄看他前前后后是如何吃了二十三块。

又是一声马嘶。

纪棠眼里笑意一如当年,暗道:他必是觉得骑马才有男儿风度,即使寒冷,也要这样做,小孩子心性一点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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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叫人取来披风,亲自披到明梧身上,为他系好带子。拍拍明梧的肩膀,慈爱道:“你母亲舍得你挨冻,我可不舍得。”指着一侧马车,“晓芙和婉儿都在里面,你们三个人挤一挤,更加暖和,快上去吧。”

明梧面前停着三辆马车,最前的是红漆团云顶篷,实木雕花门窗,挂着绿色的丝绸纹竹帘子,以流苏作结,每缕丝线上缀着米白小珠。其后一辆,形制规格和前面的几乎全然一样,只是略小一些,少了装饰。而最后那辆车,没有前者做比,仍是显而易见的简陋粗鄙,拉车的马,头是黑的,身子上这里黑那里棕,屁股上还有巴掌大的地方没有毛发,赤裸着透红的皮肤。

明梧眸色沉了沉,心中已有答案,开口问道:“二小姐可是在那里?”他的手自然而然指向最后一辆车。

刘夫人眉头一皱,流露出一抹不悦,语气却颇为热络:“是。芳慧染了风寒,为她的身体,我本不想她去,架不住她自己非要看灯。老太太担心她把病气过给晓芙和婉儿,为她单独安排一辆车。叔烨,你也要当心,一会儿到了地方,记得离她远些。”

明梧解开披风,还给刘夫人,道了句“无妨”,转身和身后牵马的小厮嘱咐几句后,就上了最破的马车。

这马车里外如一,内部和外部一样不堪,明梧无声看了一圈。

纪棠的手搭在膝上,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最里面,静静地注视着他,眼里自然没有错过他很快皱起又很快舒展的眉。见他不去找孙姝婉而找孙芳慧,想到那日他们间亲密举动,对此并不觉多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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