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长大了,现在有权有势了,不会再像父母那样受别人的压迫了,她明明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那些伤痛的。
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是浑身都痛。
视线几次不受控制瞟向门外:刚刚姚筝离开的地方。
那人迟迟不出现。
唐鸢一时有些恨起来姚筝,恨她哄了自己穿晚礼服,又把自己一个人丢下。
额头沁出汗珠。周围的人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询问:“唐总,妳没事吧?”
“唐总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唐总……”
人群七嘴八舌表达关心,急着献殷勤。
旁边一个男人靠她很近,突然很是冒昧的一句:“唐总,妳现在脸色不太好,我扶妳一下吧?”
虽然是文话,但显然没有需要唐鸢同意的意思,他就将手伸向唐鸢,想要去扶她。
但就在的手即将要触碰到唐鸢的一瞬间,唐鸢一下抬头,就如同下意识反应一样,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举动:
她左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臂,在对方错愣的片刻,将这人往边上用力一拉,随即松手。
“扑通——”一声响。
那人就在这么多人面前,直直载进了一边的水池里,不仅是被水溅了满身,头上喷泉的水流还垂直下落,冲刷着他。
就这么成了个“落汤鸡”!
他显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水池边上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的唐鸢。
此时的唐鸢眼神又是那样的冷漠,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厌恶的感情。
一边站的近的人直接惊叫出声。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看着这一幕,反应过来以后,都后退几步。
一时间,刚刚还围在唐鸢身边的人都散得干干净净,又空出一大圈除了她自己就无人敢踏足的位置。
人类的爱就是这样廉价。
前一秒可以因为妳长得漂亮爱上妳,下一秒就能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公然指责妳——
“她在干嘛?!是疯了吗!”
“人家也是好心,关心她不成,她居然直接把人摔水池里了!?”
“太可怕了,传闻中说她喜怒无常,我还不是很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难怪会被退婚,真的不是冤枉的。”
但唐鸢大概是习惯了这种说教,情绪一点起伏都没有。
只是生理上生厌:耳边的声音杂成一片,嗡嗡响,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
她的喘气声越来越重,恶心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下。
但实际上,她始终站得笔直。
那男人也立马被人扶起来,整个人脸色确实惨白至极,很久都缓不过来。刚刚唐鸢看他的那一眼,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
-
一旁一直注意着唐鸢的周疏余立马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劲,直直走过来,步子急得杨青青都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能慢半拍地跟在她后面。
她一来,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她也终于看见了唐鸢如今的模样——
皱着眉微微低头,细细喘着气,大概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所以面颊微红。那件白色晚礼服裙摆被唐鸢攥在手心里,裙面皱起。
周围的人对她避之不及。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怪惹人怜,周疏余心下一动。
这是唐鸢第一次穿晚礼服出现在大众面前,是在她的生日晚宴上。这是为什么?她难免会怀疑唐鸢是不是为了想要获得自己的注意力才这样做的。
而且,她穿的是一件白裙。大家都知道杨青青爱穿白裙,
她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看到杨青青和她的差距吗?还是在迎合她周疏余的审美?
……
她这么想着,头脑被一种莫名的期待控制住了,对着唐鸢开口:“……妳是不是不舒服,要我帮妳叫医生吗?”
她说完这话,还转头很“妥帖”的帮唐鸢和刚刚那男人道歉,“抱歉,刚刚小鸢可能身体不舒服,反应大了点,实在抱歉。”
小鸢,真的叫得亲热极了。
杨青青瞪大了眼去看这一幕,感到自己有多么的多余。她应该气愤,但是现在却连气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她暗恋了七年的人,这个她用尽一切心思想要得到的人,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让她此时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至此,姚筝的计划已经完美落地。就在周疏余主动来找唐鸢说话的这个瞬间,杨青青与她之间的裂痕就已经无法回转了。
无论最后的破裂是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怀疑、埋怨的种子都已经埋下。
但唐鸢无暇顾及,她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快晕过去,神经真的紧绷太久。
她攥着裙摆的手,因为强撑着,导致细微颤抖。
听周疏余在叫医生过来,唐鸢只想拒绝,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但她却连一步都不敢迈开,因为她此刻任何的一个动作都可能导致身体的彻底崩盘,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晕倒。
……
也就是这时,那只攥着裙摆的手,贴上一抹热度来。
唐鸢顿了顿,垂眸去看,是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自己的手上,稍一用力,扳开她的手指,扣进去,牵住了她。
这人是谁,唐鸢不要猜都知道。
果然下一秒,耳边传来姚筝笑盈盈的声音:
“哎呀,我说各位,都围在这里干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