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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筝一见这张脸,表情就冷了下来。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再见到这人。毕竟好几年没想起过,她还以为他早已经“死”了,突然冒出来真是坏她心情。
唐鸢还站在一边被一群人围着。姚筝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的私事,还是打算先跟这人把事说清楚。
她又在唐鸢的手心轻柔地刮了一下,稍稍俯身凑在对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先出去和人说点事情,妳先自己一个人应付一下,又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出去?
这两字让唐鸢一愣,一丝惊慌的情绪闪过,下意识的反应是不情愿。
手指攥紧,但姚筝的手指依旧从她手心中溜走了。她转头去看,见姚筝已经领着那人向门外走去。
她盯着那背影看,几次有冲动去拉住姚筝,最后却又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在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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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完全暗下去。宴会厅外的阳台,远离了人群的嘈杂,静谧得有些吓人。
晚风中和残留些许的热意,抚着人的脸上,会给刚从宴会厅中出来的人一种心静的感觉。
“谈什么?”
姚筝声音平淡,背倚着阳台上的栏杆,偏头看楼底的风景,风将她的发丝吹起,在空中漂浮出波浪的形状。
一眼都不分给旁边的人。
男人看了她侧脸一会,又偏移开视线:“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姚筝听了他的话觉得搞笑,“赵书贤你别跟我搞这套,你要想让我过得舒服踏心,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其实若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对,她这看见这人的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忍不住,至少要废了他一只手。
赵书贤面色发青,知道她对自己的怨恨,却说了一句最蠢的话:“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情是我对不住晓园,但是……”
“啪——!”
姚筝猛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打断他的话,末了还嫌脏一般,在衣摆上擦了擦。
“你居然还敢提晓园?”
她语气嘲讽,“别在这里一个劲说些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废话,我不原谅你?是应该我原谅你吗?而且你有什么脸被原谅?”
赵书贤被打的低下头去,却一句话都不反驳。似是想到了十分痛苦的回忆——
当年那件事情:一个彻彻底底的爱情悲剧,是一个用谎言浸泡出来的事故。
最终却只有一个人付出了代价。
那就是姚筝的朋友,陈晓园。
而他赵书贤是最大的“凶手”。
姚筝见此忽笑出声,“或者你真那么想要被我原谅,也可以。”
她眼睛微微眯起,“你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二十一楼,应该能摔死你这种畜生,等你摔死了,我就考虑原谅你——”
“如何?”
赵书贤猛然抬起来头,看见姚筝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真的是在看一条狗、一个畜生。他的嘴唇颤抖着,不敢再看下去,又怂得低头。
“是我碍妳的眼了,我这就走。”
姚筝冷眼看他,不答话。
“但是,我最后还是想提醒妳一下,这也是今天我来找妳的目的……”
“不要太靠近唐鸢了,和她走得太近没有好下场。”
“……”
唐鸢,提到这人,姚筝脑子冷静了一点。她眯眼瞧着赵书贤,忍着再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和唐鸢走得太近会没有好下场?
说实话她姚筝比谁都清楚。
那个不相信爱情的疯子,离被抓进精神病医院只有一步之遥。但她姚筝又好到哪里去?她和唐鸢其实是一类人。
只不过她学会了伪装,
而唐鸢那家伙是纯傻。
……
……
视野有些晕眩。
这是唐鸢目前真实的感受。她的眼前是各种各样的人开开合合的嘴,说着些毫无意义的话,都希望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头顶的灯好像在剧烈晃动着,玻璃杯中的红酒也在剧烈晃动。
唐鸢的心脏也在动荡。
一切都像极了十二岁的那个晚上:她个子还很小,穿着素白色的晚礼服,跟在父母的背后,参加一个盛大的晚会。
那个晚会上的人视线一直都黏着她身上,死死黏着她,就像人背光里面的影子,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如影随形跟着她。
——像甩不掉的诅咒。
十二岁的她那时还不懂。
天真的以为那是欣赏。
后来才知道,那原来是打量商品时的眼神。
美丽是会招来祸患的。
为了不沦为商品,她最后简直是间接“逼”死了自己的父母。但这能是她的错吗?是她不孝吗?
想到这里,唐鸢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所有过往的记忆都像发了霉一样,她这个人好像也在一点一点被细菌真菌爬满,也要腐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