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不愧是大侠啊!穿的都不拘小节似的——”
从二楼往下察看,裴青柚由衷感叹人群的涌动性,满眼都是游荡侠客必备的斗笠,她推推高明辉,“你说烂衣衫竹斗笠是不是江湖装备的顶流啊...”
高明辉环抱着剑在怀,淡淡一瞥下头各位侠士,道:“你别告诉我你想卖这些,爱别提,小红娘,卖这些我们回不去。”
“绝不会!信我!我对媒婆事业还是很一心一意的,老板放心叭——”她摆摆手,哥俩好似的手往高明辉肩上一搭,豪迈极了。
“知道,手上的伤又不疼了是不是?劳驾裴哥跟我下楼。”裴青柚回的随心所欲,高明辉回的更是漫不经心,抓住她往楼梯带,道:“满春廊虽是朝廷所办,也仍有按江湖规矩办事的,跟在我身边别走远了。”
一面要人小心,一面别别扭扭隔着层药纱布摁她被瓷片划伤的口子,青柚小声嘀咕:“高少爷管我作甚。”惹得才来跟在后头的婢女掩面而笑。
满春廊二层住些江湖中人,一层跟豪华点的客栈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几个朝廷侍卫看看有无躁动——老皇家的钱造的地界可不能因为斗殴有损。
总的来说,满春廊就是在朝廷的视野下的江湖交流。
青柚明辉二人在一层开阔地界游走,今夜事关地底宝阁,来的人自然多了些。明面上看着是高谈茶饮,实际上尽头几堵墙遮挡的,才是内里各派面议之地。
身后小厮上前掐灭燃着的灯火,高明辉拉着她往左走近暗道,几面墙翻转之后,一行人到了内里,青柚这才看见那隔墙之上无光掠影,潺潺流水形成的龙纹图腾。
内里众人各局一桌,仙风道骨的人也是有的,几个白胡子白了头的道人被簇拥在中。身在同一处江湖一览,能言语的也不怕有心之人提碾了去,二人找了角落一个位置细细听——
“富晚兄,方才来时你可是见着了,那身手当真不错,不知是哪一派敢找上长公主?”
“你不知?那就是孤陋寡闻!前一阵子说长公主得了一件魔教把柄,这年头朝廷不就是在极力想找出魔教之人的巢穴么!”
“管他如何,与我们这些还不到家的散修有何干系?”
“正是,小人使了些银两拖了个小厮去看,那蒙面头子可是被宋兆提了头!”
“谁不知长公主暗卫无忌踪影,不是说他曾是将军厮杀战场么,怎么甘愿做个公主暗卫?”
“谁知道呢,依我看,他宋兆也没什么别的能耐!诶嘿说不定除去身躯上的损伤,咱们也能与之单挑一二呢!”
...
一盏茶杯倒扣,杯口没入滚水,裴青柚听了直摇头:“就吹吧!猥琐啊怎么说得出口单挑!”
“小人见解不必在意。”又闻身侧高明辉言语:“原以为还得多加打听,却是今晚将至。”
“地底宝阁?”
“嗯。”他略微点头,转动躺倒茶水之中的茶杯,青瓷兰纹看着文雅,留在这等场所实在是委屈,又示意青柚瞧那一旁的门派,“宝阁有一主,现身以缘佳,众派无论什么目的倒也都想讨个解惑。”
门派之人着装统一,应该是为了区分,青柚对此嗤之以鼻——“随便打晕一个,换上衣服就能混进去,多随意。”
“散修或是旁支倒是这个理,你看见没,那边角落坐着的斗篷落纱——若是正经大门派,一般混不进去。”高明辉余光看见她抬头又摇头,知她心里想些什么,“不要老是想东想西。”
他口中说的斗篷落纱一派,看样子是行医的几位,青白的衣衫,面纱盖过斗笠素的极致,青柚眯着眼睛看,估计里头不乏美人,道:“知道啦,你说咱们牵红线有没有机会碰见什么仙侠旷世奇恋?”
“或许吧,你还想跟修仙者聊一块去不——”高明辉敷衍一笑,话还没说完就被阵声响断了。
侧面暗门破出来一扇门,里头出来个浑身沾血的蒙面者,打扮与先前袭击长公主马车之人无异!远远跟青柚二人对视只一眼,又匆匆摔门离去。
步伐看着极不清醒,青柚远看看不清,想必那些血是他自己的,估计是痛了个彻底。她留意到医修末尾飘出去个女子跟着出了门。
“咒蚕渊。”
“嗯?高少爷说什么?”
“先前你砸的跟我杀的都是同一来源,魔教。”高明辉低头看着趴在桌上坐没坐像的人,解释之后老妈子似的拍她起来:“人多眼杂,起来坐好。”
有些困意的青柚懵里懵神坐好,撑着脸道:“穿个越看你当男媒婆之外,还能看见神仙打架,也不亏...什么时候地底宝阁才开啊——”
“快了。”明辉没好气,自动消音她前头那句嘀咕,看她想打盹,道:“坐过来。”
“做什么?你给我当人肉枕头?”青柚睡衣一来,憨憨一笑有了精神,“那挺好,这黑木桌子硬邦邦的...”
高明辉冷笑一声,心内没有任何波澜,道:“我怕你睡没了意识,明日大街小巷,小孩子能给你编童谣,什么裴姑娘/坐木凳,方方正正/来了个倒,落/在旁人腰杆上,一/个蹙咧/一/个倒。”
“高明辉...”
“怎么?”
“你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