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名为花朝,盛得繁荣又一招看遍朝华之意。花朝皇帝开明,举国兴商,文人墨客与武将忠士兵皆得任用。
入夜不久,纺织商业起的裴府后门高墙上挂着几只灯笼,未逢年关,只因好看。今夜其高墙之上有碧玉安置,落座了个纤细身影,一众丫鬟在下边木梯旁候着。
旁人趁着亮光才知是那伶牙俐齿的裴家大小姐。
“这花朝还挺赶时代嘛...”裴青柚坐落墙檐,瞧这古城漫漫灯色灼人眼,夜里风大,桃花纷纷落,四处飘散的花瓣糊了她一脸,打了个呵欠,古人有云似的晃晃脑袋,听那珠钗上的流苏簌簌响。
“小姐!”两扇红木门从府内向外推开,玉蝉快步奔至外头青砖地,道:“高家少爷来接您来了,在前院。”
见大小姐没动静,玉蝉探头望了又望,逆光看不清小姐的表情她又接着道:“才定的亲,用完晚饭就来了,小姐今夜莫非是不愿见他?”
裴青柚不是不愿答,只是思绪全放在当红娘栓对后能走的喜悦里,待她清嗓欲回,拐角来了辆马车,那马车内的公子一掀帘子替她作了回答。
“不,她今夜必愿见我,由不得她。”
来人正是高明辉,此前二人打定了说媒换离的主意,高明辉便言当夜要带她去个地方,他道:“既然如此,今夜带你去找店面如何?你几时伶牙俐齿,我一旁来看看你这姻缘配的是小人还是君子。”
“不跟你斗嘴,高明辉你幼稚!”青柚瞪了他一记,将这不知多少记账记在了心底里的小本本上,她在夜色里找木梯,保险起见喊道,“啧,怎么看不清——玉蝉,我下来了可要接住我。”
玉蝉有苦难言,不敢言也得言,磕磕巴巴地回:“啊?小姐...我,我也看不清...”
青柚一滞,无奈伸手摸索,反正又不着急,指望能摸着木梯。
原先有些光亮,而后眼前一黑,青柚心内警铃大作,有人手揽着她腰,气鼓鼓道:“谁扒拉姑奶奶我!”这姑娘见使劲扑腾不着,狠心往后一仰再往前撞——“嘶!”
真是一头撞击两人吃痛。
落了地那人就撒了手,道:“裴青柚,你头够铁啊?”
“我...”话音落毕,裴青柚摸摸脑袋借着灯笼光,哦,是高明辉,“突然眼前一黑你不怕啊?也不先吭声...哎,有那么疼吗,我好歹是个弱女子...”
“得了吧,你见过谁好心抱人下来还被打的么?多吃胡萝卜,夜盲!”高明辉摇头,被她磨得没大脾气,转身上了马车,露一张俊朗模样皮笑肉不笑:“上马车,正事要紧,难不成你想嫁给我?上不来你就跟着跑吧。”
他那半块玉佩磕着马车底子,响了当啷一声。
“凭什么!你还笑!来了,留个位置给我。”青柚被气得牙痒痒,又担心高明辉真做的出来这种事,急急忙忙提起身上的襦裙裙摆上了马车,毕竟他才不再乎这点名声呢...
古人夏夜燥热,高明辉还算有良心,在马车内部当央置了张小桌,摆了浴手的帕子,放了一碗消暑的冰块,添着凉果。
青柚上了马车稳稳坐下,直白言说:“你还真不客气,古人也太会享受了吧...”竹马面前百无禁忌,她利落咬下石榴,将马车侧面帘子扣上去看窗外。
“家里的资源不好好利用我可真就傻了。”高明辉习以为常,翻动冰块,道,“今夜去哪你不问的?”
“你不说了找店面嘛?怎么,大少爷反悔?”
“自然不是,地底宝阁你可知道?”
“那是什么?”青柚顾着看花朝夜,头也没回,这马车拐弯,“哎,怎么人越来越多...这地方我没来过...警告你啊高明辉,我不认路...”
“想什么呢?你来这之后未曾出过裴府大门?”高明辉给了她一记毫不留情的暴栗,叹气,“江湖之内,四方八达消息灵通,据说是个不大的铺子,店主蒙面,武功极强,什么时候在何处开都没能拿个准。”
青柚咬牙反驳:“我怎么出的去...阿爹再怎么宠我,我依旧是女儿身,你不知道古代普遍重男轻女啊?你历史老师哭了!”
“今夜带你去接个人回高家,顺道跟那里打探打探这阁——快到了,地方离你家不远。赶紧拿湿帕子擦擦,石榴汁往手肘跑都不知道是不是?”
青柚接过帕子,吃完果子舔舔唇,道:“谢谢嘛,不过,这地底宝阁跟我们的媒婆店什么关系?”
“媒婆店...求你换句称呼,我可是个男的。打听这阁全花朝地段最好的店面,事关离开这个世界,我不得不上心,明白么?”
“知道了...不是也有男媒婆嘛...”
高明辉看她一眼:“别以为声音小我听不见,到了,下车。”
此地三层楼,那牌匾金镶玉似的,龙飞凤舞皇帝御笔,赐名满春廊。光是看着就知道是达官贵人常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