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西咬着筷子的尖尖,对着碗里的面条说:“你是受虐狂吗?”
“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将来有你吃苦头哦。”
“我就是会讨厌你这样当大人的姿态。”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态度,王月西嗦一根面条,嗦了很久,拿过旁边的纸巾擦嘴,说吃饱了。
隔开院子和屋内的落地门,做得像一张小孩画在地上玩的跳房子,菱菱格格规划得很整齐,门关上时,可以推开上半部分的窗,窗外幽深的景色并列一些银色霜。王月西从窗口开始眺望远处。他不回头地说:“碗放那边吧,待会我来洗。”
小熊走过来,王月西牵起他的手。“我得先找个工作。”
“嗯,什么工作呢?”
“能挣钱的就好。坐办公室的技能,我可没有。以前上学,总是忍耐不下来,虽然评价我挺安静的,但是课上到一半,不将思绪转移,就总是觉得凳子上的屁股不会是我的了。”
“那就是要站着了。”
站着挺好,不用担心屁股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仔细思考一下,王月西还是觉得休息的时候只要坐着的。
“那你来当糖果店里的看板郎,拿着糖站在外面,帮我招揽客人来买糖。”
“那可不行。只要一想到钱从左口袋进右口袋,就难受得不行。”
“我才不会付你钱!”
“好吧。”王月西叹口气,却是笑着的,很快气氛像是云层散去,轻快起来。院子,虫叫,动物穿过灌木。月亮阴阴得正好,非常柔和。
王月西提出一个设想:“去当便利店的收银员?上着晚班,一个人,就像诗人。”
如果他去当一名便利店店员,那就是去当一名诗人。
“夜晚,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这么挣钱,挺好。”
他目光秘密蒙蒙的,小熊想了解这个人的心真难。可是也不难,因为王月西只是展示,不作出要人理解的冲动,他没有自恋灵魂上的厚度,也就没有苦于知己。
小熊思考了什么是诗人。这个可得要好好看书哇。可是一想到还有许多糖果,这个兴起的念头就消熄了。真好啊,放弃它。
话题转回便利店,论实用,小熊灵光一闪:“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你金色的头发,在夜晚可是不好惹的存在。你可以叼一根烟——”再次强调不能点火抽,“装得凶狠一点。凶狠你会的吧?”
王月西望着天空,突然抱住小熊放倒,小熊叫起来,紧紧攀着,王月西弯着腰,托着他,放倒一半停下来,“把你扔出去!”
“不许扔!你完蛋了!”
王月西又将他插香一般,敬拜神佛,轻轻插进香炉,放回了地上。他还有些晕,扶着王月西的手臂,半晌说:“你腰居然不会抽筋。”
“对付你还是够的。”
小熊拥抱他。
“我现在可是个穷光蛋。剩下的钱可是要拿去报名大学里的演艺班。”
“他们以前不让你学吗?”
“那时候挣钱比较重要。”
“那你去学要学多久?是速成班吗?”
“要学很久呢。我想至少要一年。”
“一年……也不算太久。”
“可是我想学久一点。我有点害怕,要是学那样短暂,就仿佛与从前没什么差别。”
王月西又只想待在那里。
“你太紧张了。”小熊将手伸出窗外放着,要说些什么安慰王月西,想来想去,最后被一层月光迷谎了眼睛,“刚才想到了一句话,觉得正好适合你。但一下子就忘了。好像不该现在告诉你这个答案。”
“想起来啊你。”王月西埋怨他。
“不行。已经在脑子里无影无踪了。”
“那你以后想起来。”
“怎么可能啦!不要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你这个——”小熊想了一下,“演员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