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众人那番不堪言语,换做常人,早脸红脖子粗对峙起来。这孟知彰却一派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气度,倒让这几人背后发凉,一时哑口。
孟知彰向前一步,目光在众人面前扫个来回,压得众人眼皮不敢向上抬。
方才嚣张气焰一下消了,不知谁又小声咕哝一句:“果然吃软饭的,脾气就是硬,只敢在外面拿乔。在家里不知又是那般模样?”
孟知彰话不多说,上前一步将那人拉过,将其飞身按在桌案上。
五大三粗一人,竟像只小鸡仔一般毫无招架之力。众人听闻这孟知彰有些功夫在身上,原以为只是没见识之人人云亦云,方才手起人落,动作中的狠劲一下将这群惯会在酒池脂粉堆厮混的众人镇住。
“孟知彰你放开老子!你可知我爹是谁?你可知我与骆公子什么关系?敢动我,你等着……”脸在桌案上之人没了面子,口中骂骂咧咧,又哭喊求众人救他,奈何没一人敢上前。
孟知彰手上用了力气。
桌上人倒识时务,立马换了嘴脸:“哎呦呦!别别别!孟公子,有话好说,好说。方才是我误会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看来诸位对孟某家事,很是有兴趣。不过,你们没有误会。那些道听途说,也并非全是捕风捉影。”
孟知彰放了人,冷笑一声,索性将椅子摆正,坐下来,打算就此事好好当面澄清一番。
“我们孟家是夫郎当家,若你们将此叫做‘赘婿’,无可厚非。我家中一针一线、一米一粟皆是夫郎所赚,若诸位称之为‘吃软饭’,那我孟某确实在吃软饭。而且我家夫郎愿意让我入赘,也舍得将这软饭端与我吃,诸位有什么意见么?”
孟知彰素来严肃沉稳,这话若不是出自他之口,众人定当哄然大笑起来。可此时那几人甚是摸不着头脑,只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也不敢喘。
“这是我孟某家事,我家夫郎尚未有任何不满之处,又何需诸位操这个心?还是诸位嫉妒我有人能让我入赘、又肯喂我软饭?”孟知彰顿了顿,“这倒提醒了孟某。将来孟某家的孩儿,也要随我家夫郎姓庄。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不不不,我们不嫉妒……也没意见。”有人尴尬应和。
“散学多时,家中仆役在等,我们改日再聊,改日再聊!”
更有人想溜之大吉,孟知彰起身拦了那人去路。
“丁宁,方才是你出言不逊,对王公子指手画脚的?”此时孟知彰语气明显不对,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叫丁宁的,被提名叫住,猛地打个冷战,忙摆上笑脸:“方才……那个,言语多有不妥,我家人来接我了,我……”
“向王公子道歉!”孟知彰声音不高,却有一股不容反驳的震慑。
“我……”丁宁拉不下面子。
“嗯?”孟知彰缓缓站起身。
那王宁一个哆嗦,立马冲王劼作揖如捣蒜:“王公子,方才言语冒犯,您大人大量饶我这一次!王公子!”
众人正闹着,忽急匆匆跑来一人:“孟公子!孟公子,书院门外有人找,说是庄子上的人,有急事寻你。”
孟知彰心内一沉,心中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同王劼行礼告辞,拎起书箱,又回头扫了骆耀庭的这几个跟班一眼。
果然是金玉满堂的运送出了问题。
素日都是管庄人大儿子带着庄上一两个稳妥之人一并运送。好巧不巧,今日常跟车的周叔不在,换了然哥儿跟着。换一两个人不碍事,何况平时走惯了个路,众人也知道这是送往薛家的货车,这光天化日的还能有人寻事不成。
可谁知马上至东门时,果然出现拦路之人。而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骆家悦来茶坊的当家茶伎九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