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将一袋银两放在桌上,又将根据当下估算,5口炭窑完全投产后的最佳产能说与众人。每月上等魁炭1500斤,50文每斤,这是75两。中等魁炭3000斤,30文每斤,90两。边角料等下等杂炭600斤左右,每月5两银子由后街的一个铁铺全收了去。每月营收可达170两。
至于支出项,掌柜将账册向后翻了几页,指给众人看。
人工占大头,每口窑配备成手师傅1名,制炭工人2名,另有杂役小工2名。每月费用是30到40两。运送车辆及人手等费用另算。
算下来,每月100两利润,应该是有的。
那掌柜合上账册,退出前又道:“当前除了2位师傅,其余用的都是家中庄子上或铺子里的伙计,每日只贴补些饭钱酒钱。但若庄公子请牙子到外面雇人,刚才费用供公子参考,莫要被牙人诓骗。”
庄聿白抿唇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起来。家中炭窑帮工的都是乡邻,乡亲里道的知根知底且有族中约束着,无需太多管理。
眼下自己接手了炭窑,再占用人家薛家人手说不过去。若临时招些生人,自己原本也人生地不熟,如何管理?真是让人头大。
薛启原没再做任何补充,只尽好他东道主的本分,认真帮着介绍起桌上的菜肴——一盘冬笋炒腊肉。与方才极尽繁复之所能的菜式不同,这盘冬笋看上去甚是家常,不像是景楼在售的菜式。
“冬笋是晨起从近郊那处庄子上现挖的,腊肉也是庄子上饲养的猪肉所制。”薛启原亲自将菜捧至孟知彰和庄聿白面前,“二位试试如何。”
孟知彰知道醉翁之意不在这盘冬笋腊肉,道谢后尝了一筷,静待后续。
庄聿白试过一筷,忙招呼薛启辰一起:“好吃!冬笋鲜嫩,腊肉鲜香。烹饪火候到位,食材本身极佳。爽脆和酥韧一搭,绝了!”
薛启辰看了他兄长一眼,见没反对,便挽挽袖子和庄聿白一起开心吃起来。
薛启原归座,孟知彰淡淡看了他一眼:“关于这庄子,薛兄但说无妨。”
雅间内候着的掌柜、小厮等人依次退出。薛启原竟认真又详细地介绍起这个庄子,详细到连薛启辰都觉得有些过了。
这是薛家起家时就有的一个老庄子。离城十里,地处东郊,依水而建,上等田50亩,中等田30亩。北面有几片矮山。林子肥厚,山中鱼虾等一年产出不少。庄子现有人家26户,上起管庄人下到庄上佃户,世代居住与此,皆勤谨本分。
“此前信件中并未言明,庄公子这5口炭窑,齐物山上建了2口,另3口就在这小各庄的山上。而且庄子上有几个早年就开始烧炭的老手。过去几个月炭窑上具体事务,也是几位师傅和助手小工等跟着。”
庄聿白和孟知彰快速交换了个眼神。薛启原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便不只是一份冬笋腊肉这么简单。
庄聿白正好发愁炭窑人手问题,既然现在所用都是薛家庄子上之人,他信得过薛家,经“薛家严选”的人手,想必也都本分可靠。这些人能继续在窑上帮工再好不过,工钱他按照市面价格支付。
因窑址占地及所有原料用柴等皆出自山中,此前与三省书院山长约定的是盈利五五分。薛家自然也是五五分。
双方不是外人,庄聿白将自己的这份快速草拟的合作协议,口头提出来。
薛启原听罢,谦和点点头,郑重行了个礼:“庄公子爽快人。我薛某是商人,商人最重利益交换。亲兄弟明算账,讲明条件,双方有数,对你我都好。小各庄在薛家名下,薛家自然乐意接受庄公子的这个提议。不过……”
“不过什么?大公子有话直说无妨。”庄聿白明白,话说一半,“不过”之后的部分,才是重点。
薛启原也没绕圈子:“薛某听闻庄公子有一门金玉满堂的生意。庄子中鱼虾富饶,人手也够。想来也能支撑庄公子在府城将这门生意做起来。”
庄聿白很以为然,离城不远,材料新鲜充足,确实可以考虑。不过他并没急着表态,他在等薛启原方才那个“不过”之后的内容。
“依着金玉满堂的现有盛名,庄公子想在府城铺开销路不成问题。不过在下还是想自荐一下。”薛启原起身举杯敬二人,满饮,又说,“除了南北杂货行,我薛家食肆、茶坊在府城有十余家门面,生意尚可,皆可对金玉满堂进行铺货分销。听闻这玉片坯可长期存储,方便运送,我薛家南北各地设有十几处分号,与西境、北疆、南域等地也做些往来行商的生意。若能达成此次合作,很快庄公子这金玉满堂便能出现在天南海北的餐桌上。不知庄公子意下如何?”
薛家的商业布局和辐射渠道,是庄聿白再扑腾五年也难达到的高度。既然群山已成,为何还要填海造山、从头做起?站在山顶共享清明盛景,岂不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虽未名言,薛启原从庄聿白的神情中得知此事已成了七分,他又举起一杯酒,将剩下三分补齐。
“若有幸达成金玉满堂的合作,薛家愿将这小各庄送与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