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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晚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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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怕了吧!等着受死吧!敢打我?现在就让你们十倍百倍还回来!”

院外地上,被捆成一团的兴二仰天一阵狞笑,眼神发着狠,恨不能当即就把庄聿白生吞活剥了。

“砰砰砰”,院门声又起。

一声声像是铁锤砸在庄聿白心头,他紧锁眉头。今日这手似乎粘在孟知彰袖子上,越攥越紧。

孟知彰拍拍庄聿白肩头,眼神满是安抚,正欲转身上前探视情况,却听门外道:

“云公子、孟公子,歹人悉数就擒!”

院内外一阵沉静。

最先变了脸色的,是被胡乱扔在地上的兴二。满脸泥血下,近乎癫狂的笑意瞬间僵住,难以置信、愤怒绝望的情绪在脸上来回交替,最后目瞪口呆定在那,狰狞又滑稽。

庄聿白满脸诧异看着孟知彰,一时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外面来的不是庄氏援手?

云无择递了个眼神,刘叔忙跑去开门。

沉重的黑漆木门打开,和院外飞扬的尘土一起闪进来的,是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武僧。动作利落,脚法如飞。

为首一人,棍棒收于身后,单掌施礼:“云公子、孟公子,歹人有三四十,已全部绑在外面。”

“有劳各位小师父,剩下的事交与我们便是。”孟知彰对着众武僧也恭敬行了一礼,“此处还有一些俗事要商议,便不留诸位。”说罢,又将目光看向云无择。

云无择心中了然,笑笑:“想来长庚师父正在陪我阿爹喝茶。我和小师父们正好也去讨一盏!”

族长让人跟着武僧将外面的援手绑了,一并看管起来。

目睹全过程的刘金花和庄皓仁,此时也没比地上的兴二好到哪里去。只是作为庄家来议事之人,并没有将他们绑起来,基本的体面还是给到了。

既然打不过,那就讲理吧。

刘金花将上次来退婚时所带来的草帖和定帖又带了来,看看庄皓仁,从袖子中掏出个钱袋。脸上勉强挂上些笑容。

“孟书郎,婶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最通情达理。这是此前的五两银子聘礼,我们原封不动返回。这亲事就此作罢吧。此外这十两银子,算是补偿。你拿去好好去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什么样的找不到呢。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聿哥儿吧。”

刘金花说得情真真意切切,眉眼一耷娇弱弱就要哭:“若实在不行,婶子给你跪下了。”

孟知彰自是不吃她这套,正色道:“你可知何为定聘?”

刘金花从手帕子里茫然地抬起眼睛,不知这孟知彰又要怎么套她的话。

孟知彰居高临下不屑地瞥了庄氏之人一眼:“诸位今日来退婚,不知是求的是哪位瘟神,才能给到这样一个大凶卦签。”

庄皓仁背起手,族长家二公子的派头不能丢:“我看孟书郎读书读糊涂了。退婚而已,哪里需要求神卜卦!”

“是么?” 孟知彰看着庄皓仁,大有咄咄逼人之势:“据我大恒律法:‘已投婚书及有私约而撤悔者,杖六十,更许他人者,杖一百,已成者徒一年,追归前夫。’说得直白些,就是今日你们悔婚另许他人之事,我若报了官。这货真价实的一百杖,就稳稳落下来了。”

到底是读书人,刘金花一听,又是报官又是杖责的,顿时怕了。张着嘴半日不知该站还是该跪。

马婆子在旁边哭边给自己儿子擦脸,此时却听得明白,忙上前提醒刘金花:“娘子休被他唬住。他说的‘已投婚书’才会这般处罚。眼前不是没有婚书么。”

一句话提醒刘金花:“是啊,眼下还没有婚书!没有婚书就不算。孟书郎你休要拿大话来吓唬我……我可不怕!你们这么大的家族,不能不讲道理,更不能仗势欺人。聘礼留下,人,我们还是要带走的。”

“不急。”孟知彰踱起步子,“方才的话后面还有半句:‘虽无许婚之书,但受聘财亦是’。是你亲口所称,那五两银子是聘礼。你既收了我孟家的聘礼……算了,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报官吧!”

一百杖,正常壮丁都难扛住。吴家聘礼固然重要。但命没了,要那么多钱给谁花。刘金花想了想,立马又变了态度。

“别报官!别报官!两家多年交情,报官岂不伤了和气。既然有律法在那摆着……这退亲的事,咱们暂缓再议,暂缓、暂缓。”

刘金花眼不错珠地盯着孟知彰,看对方似乎打消了报官的念头,又想起另外一事,一方手帕在手上绞成条绳。

“听闻聿哥儿最近赚了不少钱。不管退不退亲,他这都属于还未出阁。这没出阁时赚的钱,是不是该给娘家……”

孟知彰轻轻摇摇头,走到庄聿白跟前,轻声道:“家中所有钱财,你说了算。”

“一文没有。”庄聿白冷冷扔了句话,根本没给刘金花正眼,也不打算留任何情面。

刘金花笑脸贴了冷屁股。孟知彰她不敢硬怼,可她自己手下磋磨惯的小崽子竟然也敢跟自己炸翅膀,这还得了!

刘金花一时气不过,边骂边要向往日般来打庄聿白:“短命的小杂种,我好吃好喝把你拉扯这么大,你良心让狗给吃了!到头来你向着外人,只一味在外面偷汉子……”

“啪!”一语未了,刘金花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鞋底。

牛婶实在气不过,边穿鞋边指着刘金花道:“教你这个烂舌头的胡吣!这孩子能在你手底下长大,已经算是老天爷格外护佑了。你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当我们都耳聋没听说过么!真把自己当长辈了!你也配!”

打也打不过,说也没地说。刘金花闹了一场,人财两失,颜面扫地,见大势已去,也知道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以免吃到更大的亏,便起身急着要走。

谁知不等走到大门,被孟知彰拦了去路:“来都来了,两族之人皆在,有一事,不如现在说明的好。”

“……何事?”刘金花的声音都颤了。孟知彰眼底浮起的阴鸷狠厉之气,似从阴曹地府升起的鬼火,使她脖颈发凉,不寒而栗。

“祭河。庄氏一族将我夫郎祭了河。这笔账,是时候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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