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尽其用,孟知彰将庄聿白带回来的手帕子和香囊做成了一个稻草人,正花枝招展立在菜园里。
随他吧。庄聿白看了眼稻草人,暗暗翻个白眼转身回了家。他的气也还没生完。
未及到家,抬头却见一老者在柴门边徘徊。
“请问找谁?”庄聿白上前招呼。
那老者见人来,也忙笑着行礼问好:“小郎君是孟书郎家的?我是三省书院南先生跟前的,来给孟书郎送书和钱,顺便带几句话。”
三省书院来的,远客,自然也是贵客。庄聿白忙将人引至家中,搬出竹凳,还奉了杯茶。
“原本应月末过来的,耽误了两天。这大半个月没来,孟书郎家中越发齐整热闹了。”老者接过茶道了谢,看着满院晾晒的淀粉等物件,不住笑对庄聿白点头。
“您老先坐,他这会在菜园忙着,我去唤他来。”
庄聿白说着拿了块浸湿的巾帕在手上,出门去了菜园。
孟知彰日头地下忙了这半日,想必满身满脸的汗,这副模样见外客,会让人觉得礼数不周,万万使不得。客人是他庄聿白迎进门的,哪怕是来找你孟知彰,也算我庄聿白半个客人。
你孟知彰不能给我庄聿白丢面子。
“孟知彰!有人找!”
庄聿白冷冷唤了句。他原想走近些,可那个五颜六色彩旗飘飘的稻草人非要往他眼里撞,躲都躲不开。想起昨晚之事,庄聿白心中之气忽地又窜上来。
你娶你的亲,我招我的蝶。我不妨碍你娶亲,但我带回的帕子,你凭什么给我扎成稻草人?!
海神还在那挥着他的三叉戟。他回头看了眼提名带姓唤他大名之人,没急着回应,而是抬起健壮有力的手臂,擦拭下额头细汗,然后继续操起铁叉将手中活计收了个尾。这才不疾不徐款步朝庄聿白走过来。
阳光正好,带着些许微风。
五光十色的稻草人旁站着一位清秀俊朗的小郎君。一闹一静,竟生出活泼气息。小郎君站在绿意葱茏的苗圃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手里还捏着块打湿的巾帕,只是这脸颊仍然鼓鼓的,想必心中之气仍未平。
“有劳。”孟知彰走近,直接将手递到庄聿白面前,手心向上,等人家递帕子。
“什么?”庄聿白故作不知,眼角夹着怨气斜眸看他。
孟知彰不答。修长有力的手掌伸得更近了些,似乎对方若再僵持,他也不介意继续奉陪下去,哪怕到天荒地老。
冤孽!庄聿白心中虽暗骂。
他看了眼面前这托满阳光的手,赌气将巾帕搭上去。空出的手更是莫名其妙主动接过了铁叉,方便孟知彰擦汗、整理衣衫。
柔韧的葛麻布料将孟知彰额头、肩颈以及手臂上的汗水悉数吸净。健康的小麦肤色,阳光一打,金属色光泽随着肌肉曲线流转,男性荷尔蒙爆棚。
这幅爆棚的景色,尽收庄聿白眸底。
……好顶。
庄聿白被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此前的那种高原反应似乎又上来了。真是上头。
孟知彰当着庄聿白的面,将周身汗水慢慢擦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擦拭后,又微昂下巴,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襟,一双眼睛始终落在眼前这个浑身长满尖刺的小不点身上。
高高在上的孟知彰俯视着眼前人,眼神中有睥睨,有玩味,也有试探,更有此刻的孟知彰尚不理解也没意识到的柔情。
用过的巾帕并没有交回去,孟知彰和铁叉一起拿在手里,正转身准备回去,那满身是刺的人又发了话。
“孟知彰,你等等!”
孟知彰顿步、回身,微转身体,正对着眼前人。
庄聿白故意躲开孟知彰的视线。额前一缕碎发被方才的巾帕擦乱,此时没有镜子,孟知彰自己是看不到的。乱着头发待客,太失礼。
“头低些。”两人身高原本差着一截,可这可气之人竟然还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这是要闹哪样。庄聿白口中啧一声,“再低些。”
孟知彰接收到指令,玉山倾斜,直直俯下来。阳光从他肩窝打过,射得庄聿白眼前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