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悦,你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江铭翰稍微弯着腰与秦安悦平视,幽深的眸子透着急切,望进她那双被泪水笼住却依旧清澈的眼底,“菱欢失踪不是你的错,行踪未知一切都有希望。”
江铭翰飞快组织语言,有无数劝慰的话涌到嘴边。
然而秦安悦看着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抬手抹了把眼睛,声音还有哽咽的沙哑,语气已坚定如常:“此事全无线索,连她是走失还是被掳走都不知,我们赶紧去报案,衙门的手段要强过我们单枪匹马的单干。”
抓着她肩膀的双手突然一空,江铭翰微微一怔,急忙拉住要上马的秦安悦:“晚上衙门不开门,起码要等明早再说。”
秦安悦眼睛连眨,回过头看着江铭翰,狠狠咬牙:“你们这治安真差!”
一旁的门童暗暗翻了个白眼,轻声道:“大晚上的我们从不出门,夜里外头就是闹翻了天都不带开门的,就是熟人也不能开,要是我娘知道我给你们开门,不得打断我的腿。”
江铭翰想起聚在门边上听他们打斗的那家子人,沐阳人真是被曾经的事吓得杯弓蛇影,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夜里出门依然非常忌讳。
“沐哲,”秦安悦突然开口道,“菱欢知道我们回得晚,饭菜一般都是日落后才开始准备,点烛后开始下锅……”
她的话微微顿了顿,似在思考,江铭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家中菜品已经备好,菱欢出门定然是在日落之后了,那会儿大多数人家已经回去,街上人不多,我们打听院落周围的几个商户便可知菱欢离开的方向。”
“不错!”秦安悦心如鼓擂,激动地双手颤抖,“菱欢一向话多,这几日和周围商户聊的不错,想必他们都有印象。”
她又转向门童,急切道:“按照时辰,她如果到书院应当是酉时前后,你当真不记得她来过吗?”
门童笃定道:“秦小姐,你刚也说了,沐阳人都歇得早,我们书院酉正落匙,已经没有人了,自那时起,我今晚只见过您二位,再无任何活物。”
“那书院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能够进去?比如矮墙?小洞?树枝?”江铭翰问。
“这……”门童为难道,“有倒是有,有些捣蛋的孩子总能找到法子逃学,可如果真是那样进去的,我确实不知道了。”
秦安悦皱眉摇头:“应该不会,菱欢教养很好,一般不会去这些地方。如果非得用此类方法进入,肯定是有所目的的提前预谋,怎会不给我留信?”
她心急如焚,已经跨上了马,又跳下来问门童:“你知不知道书院的讲师们都住在哪儿?”
“知道!”
“还请帮我写下来。”
门童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废话,匆匆将二人领进屋,和同伴打过招呼便拿出纸笔。
“还有书院中其他职工,比如洒扫之类都写,常年在书院的都写。”秦安悦在旁边提醒。
不多会儿,门童拿起写满地址的纸张交给秦安悦:“我记得的都在这儿,那位姑娘性子好,很多人都喜欢她,我圈出的几个名字是我见过与她一同走动的,还有些我没碰见的便不得而知了。”
“谢谢你,等找到了人,我定带礼物来谢!”秦安悦收起地址,朝门童鞠了一躬,急忙跑出门上马。
*
“回家!”秦安悦望着漆黑的夜色,淡淡对后上马的江铭翰道。
江铭翰看了眼他,点头催马:“好。”
沐阳人深夜不会出门,更不欢迎拜访者,此时不论是去问小院周围的商户还是书院的人都会适得其反,就像一开始门童表现出的不耐烦和排斥。
现下毫无线索,秦安悦想回家看看。
一来或许他们出来的急,或许有遗漏的线索落下;二来若菱欢是自己出门的,回去见他们回去过却没有人,恐怕会担心。
刚才匆忙,也未留信,秦安悦实在不放心。
这一路策马飞奔,冷冽的风吹过脸颊,并不远的路程今晚好像格外得长,让秦安悦反反复复想了很多。
她不是个聪明的人,曾经父母死后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问题,让她的思维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很多时候她都无法兼顾太多,干了这一件就往往忽视另一件,想到这个方面就会忘了那个方面。
在这个世界,她唯一的优势是知道很多旁人不清楚的信息,比如有些既定剧情的发展,比如世界逻辑上需要填补的问题。
可她又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穿越就自动融汇古今,只好一点点去找到不合理的地方然后将希望寄托于那些厉害的掌权者,例如她的宰相爷爷、信任她的楚侯爷、权倾朝野的长公主……
菱欢的出事突然让她变得慌乱,将她勃勃壮志猛一下打回现实,她很难做到统筹全局,这几日奔波于查案已经让她落下了菱欢。
是她带菱欢出来的,怎能顾不上菱欢呢?
这一路秦安悦反反复复地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做过的事是否正确,是否真的改变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