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翰沉默着,好一会儿,别开目光看了眼眸含担忧的菱欢,垂眸将自己拿回来的卷宗交给秦安悦:“这是易衔霜调来的各县卷宗,你要看吗?”
秦安悦轻轻眨了眨眼,平复了下飞快跳动的心脏,结果卷宗又坐了回去。
她明白江铭翰是在自己找台阶结束争吵,她也正好需要:“我琢磨琢磨。”
江铭翰微微笑了笑:“你先看,我去煮饭。午后我们再去查问当年的涉事人,好吗?”
秦安悦抬起脸:“不是尝试过好几次都没什么用了吗?”
“这次带上易衔霜易县尉同我们一起,她在沐阳已经很多年了,想必威信颇高。”
秦安悦想了想,莞尔笑道:“也不知道易县尉刚到沐阳时是如何工作的。”
*
下午见到易衔霜的工作方式时,秦安悦差点惊掉下巴。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探出一个脑袋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下门口的江铭翰和秦安悦,沉声问道:“什么事?”
“我们是官府的人,向你询问一些关于六年前挖心案……”
江铭翰话未说完,便被皱着眉连声打断:“不知道不知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要关门,但关到一半突然被一只脚挡住。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猛然被踹开,趴在门上的人被震得倒飞而出跌在地上。
秦安悦吓了一跳,连退两步险些从台阶上栽下去,幸亏江铭翰手快扶住了她。
房门飞快地扇了几个来回,咯吱咯吱地停住了。
原本站在后面的易衔霜沉着脸推开门,厉声喝道:“屋里人都出来回话!问什么答什么,不要废话!”
秦安悦瞪大眼看到很快便有好几人从屋里出来,列成一排站在院子里,怯生生望着踹门进来的易衔霜。
方才探门的男人也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易大人,这是做什么啊?这门还挺贵的。”
易衔霜瞪了他一眼,他登时打住了话,低头规矩道:“大人有什么话请问。”
易衔霜转头看向江铭翰,点头退到一边,示意跟着的衙役去搬两个椅子过来。
江铭翰也有些震惊,多打量了一会儿院中站着的人。
直到衙役将椅子放在他身后,他方不紧不慢地坐下,开始询问:“听说你是当初亲眼见过尸体的人?”
那个中年男人沉默了会,目露恐惧,又看了眼江铭翰,才低下头颤声道:“是,大人,有一具尸体是我发现的。”
江铭翰点头:“详细说说。”
“那时大家都害怕挖心恶魔会找上自己,所以夜晚从不敢出门,可是那晚草民吃坏了肚子,实在是急,在房间里解决了几次……家里人实在受不了那味道……”
江铭翰皱着眉看了眼秦安悦,见她听得认真,便强忍着没有打断,任此人诉说。
“家里人让我去外面,我见天已泛白,便同弟弟相伴出来了,结果就在离我家不远的街口看到了尸体!”
想到当时的场景,他怕的浑身发抖,他的弟弟出声接上他的话:“当时我们太害怕了,没有细看,但那场面太大了,远远就能看到好大一摊血,内脏全袒露在外面,那人还瞪圆着眼睛!”
秦安悦蹙眉,看向江铭翰:“这个细节卷宗上没有。”
江铭翰点头,问那人:“你确定是瞪着眼睛吗?”
“我记不清了。”哥哥看向弟弟,“不过我弟弟说确实瞪着眼,但据说其他尸体都没有睁眼的,所以可能是弟弟记错了,当时记录的时候就略过去了。”
秦安悦细细记下,又听到江铭翰问道:“我过来的时候看了你家附近的街口,街道两侧有几盏长明灯,是以前就有还是最近才有?”
“很早了,很多买卖人回家都走那条街,所以县老爷差人布置了那灯,定了每日太阳一落山便点亮灯。我们家离得近,还做过点灯人拿过俸禄呢。后来县老爷走了,对街的宋家给新上任的县老爷使了好处,点灯人就成了他们。”
“当年出事时那灯便在,对吗?”江铭翰追问。
“对,那尸体就在灯下,我们才看的清楚。”弟弟抢答道,“当时灯放那没多久,我们总往那看,不然也注意不到尸体。”
江铭翰瞳眸微缩,抬头吩咐易衔霜:“查当时的县令调往何处,如今在哪里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