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朝廷钦差协助大规模清案,让各处地方官员醒了神,揪出许多曾经因律法模糊而搁置的案件,一封封疑难案卷传往京城。
同时,接连不断的律法修正自京城发往各地,过去混乱的体系逐渐弥补,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罪恶收束其中,留以清明昭世间。
最近几日秦安悦两眼一睁就有好消息传来,那些律法漏洞正在被修复,这个国家会变得越来越好!
虽然在整个过程中她只起到很小一部分作用,但还是超级有成就感!
游戏也好,现实也罢,她既来了这里,所见所闻皆是有血有肉的人和事,那便真心希望上层那些聪明人能够修正原先游戏中不合理的地方,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好好运转下去。
只是……
秦安悦暗暗摇头,将脑子里多余的想法挤出去。
彼时月色正好,她坐在一棵繁茂的古树上,轻轻摸着怀中的狐狸。
在遥安寨时她身中毒药又惨遭追捕,江铭翰及时赶到解了燃眉之急。
后来江铭翰说,他是遇到了白狐,当时小家伙一下子就叼住他的衣摆,拽着他往山上跑。
一想到江铭翰说的场景,她便不自觉笑出了声:“你又帮了我啊小狐狸!谢谢你。”
小狐狸睁开眼抬头看了看她,在她身上蹭了蹭,又眯着了。
秦安悦笑着抬眸,望向漫天繁星。
不知多久,她垂下眼活动脖子,突然看到倚在墙边的人影,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出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铭翰勾唇站直,走到树下,抬起头看向秦安悦:“你有给它取名字吗?”
秦安悦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又看向江铭翰,摇头道:“没有,它本是自然灵物,肆意洒脱。名字这种东西寄托太多,我不能以自己的想法磨掉它的野性,束缚住它的成长。”
江铭翰想了想:“它很有灵性,显然已经认你为主了。认可你,也依赖你,你出事的时候它比谁都着急。”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睁开了眼,宝石般的眸子明艳又骄傲,自上而下俯视江铭翰。
“不是主人,是朋友。”
小狐狸抬起头,与秦安悦视线相对,看到了她眼中真挚的笑意。
这个回答让江铭翰有些惊讶,随即脸上不自觉勾起笑意:“那你的名字呢?‘安悦’一词有什么特殊的寄托吗?”
秦安悦微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临离京前她对江铭翰说的话。
想必他问的是为什么要强调她叫秦安悦。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跟了她二十多年?或许这是父母留给她仅存的东西?或许是她与原先那个世界唯一的牵扯?
各种思绪在脑中走了一圈,她轻轻摇头摒弃了所有的念头。
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江铭翰是这个世界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想告诉他自己叫什么。
至于强调,或许在她的心里秦富和秦安悦本就是两个人。
可若如此,秦富又去了哪里?是消失了?还是回到她的世界接替了她的生活?
这两种猜测都让她有些难过。
秦安悦不愿多说,江铭翰也并非多问的人,便胡乱过了这个话题。
秦安悦看他仰头吃力,拍了拍身边的树干,问他上不上来。
江铭翰犹豫了下,同意了。
秦安悦往里寸了寸,给他挪位置,一回头就见他步态轻盈两下窜上了树干。
“你好像很喜欢坐在树上看星星?”江铭翰抬头,满天繁星甚是耀眼。
秦安悦轻轻摸着古树粗糙的皮,轻轻点头:“今月曾经照古人①……只有这些亘古不变的东西是一样的,千年万年,抬头所见均是同一片星空。树活千年,会传去辽远的故事。”
江铭翰顺着她手摸的地方一寸寸看过去,目光又回到秦安悦脸上,久久无言。
他看到她忽地笑了下,似怅然、似苦笑,转瞬又成了气定神闲的国公小姐。
秦安悦收回思绪,暗叹深夜果然容易多愁善感。她在不在原先那个空间都不知道,今时月如何能照那个世界?
“安悦,恕我冒昧,”江铭翰不紧不慢轻声道,“我总在你身上看到一种奇怪的孤独感,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想了想,他又兀自摇头否认:“不对,应该是融不进这个世界。”
秦安悦微微一愣,扑哧笑了,垂眸掩下了讶然,随意道:“也许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吧!国公小姐就该有异于常人的清冷孤傲,不是吗?”
江铭翰被她逗笑了,却答得很认真:“你担得起这份傲,身上却没有傲气,甚至有些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