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悦的里衣是缠枝龙蚕丝织造的细锦,最容易着火的一种绸子,难得又易损,很少有人用。
离京前秦安悦问过江铭翰什么东西容易起火又方便携带,两人讨论许久,龙蚕丝便是其一。
亏得堇语手巧,为她以此织了里衣。
秦安悦仔细听过了,箱子外只有三个人,一女两男。
听他们的对话,是要将姐妹俩直接送去卖掉,如此一来根本探听不到其他消息,更别说找到以前被掳走的人。
当下逃掉是最好的选择!
秦安悦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堆到通风口,回头看了眼蜷缩起来的秦宁,从头上拔下来一根簪子。
这簪子特意做了伪造,外表看起来就是根平平无奇的木头,以防被搜刮走。
簪子极速划过锦缎,刹那间火光窜起,浓烟霎时吞噬了里衣,逮着几个孔洞往出窜。
秦安悦反手将簪子捏在手里,蜷在箱子一角,目光在挂锁的位置和火焰上不住盘旋,心脏怦怦直跳。
“哪儿来的火!”
“快把人拉出来,别憋死了!”
箱子剧烈一晃,箱体陡然倾斜,燃烧的衣服顺着坡度滑了下来,吓了秦安悦一跳,急忙捞起衣服往上扔。
火势当真迅猛,几个呼吸间箱子里便充满燥热。
很快箱子外传来哐里哐啷的声音,是他们在开锁。
秦安悦眸子一眯,顾不得火,全神贯注盯着箱子口。
像刀劈开昏暗,外头的光一下子涌了进来,里面的黑烟疯狂往外钻。
刹那间,秦安悦一跃而起,甩着燃烧的布料“啪”一下砸在一人脸上,惊起一声惨叫。
那人明显功夫不错,脸上被糊了一块带着火的布,未曾揭下来脚已踹了出去。
秦安悦侧身避过,转手将自己被点着的衣服裹到近在咫尺的腿上,打了个结和绕在男人脖子上的布缠在了一起,飞窜的火焰顿时附着在了男人身上,烫的他疯狂撕扯衣服,哪还有功夫抓人。
“咳!别让人跑了!”女人揉着眼睛,一时间辨不清方向,听到同伴的惨叫心急如焚,但就是难以看清。
这烟实在是太熏眼睛了,猝不及防又被直直喷到眼睛上,疼得人脑袋发晕。
不等她缓过神,脖子上骤然一疼,不知道什么东西猛扎进来,在她肉里搅动。
女人手腕翻转,一掌轰出,只听“轰隆”一声,应当是运人的车或者箱子碎成了齑粉。
但她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抽出去了,霎时间鲜血如注,迅速剥夺她的生命。
秦安悦拔出簪子,眯着眼在黑雾中找秦宁。
特质的簪子抹了药,和锦缎一遇就起了反应,才会出现这般浓郁的黑烟。
她和秦宁有所准备,早用帕子遮了眼睛,但终究还是有影响,一会儿功夫她便眼泪横流,狼狈得不成样子。
秦宁的方向很好辩驳,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咳嗽,显然这黑烟对她的伤害很大。
“快跑!”秦安悦刚抓住秦宁的手,秦宁便急忙站起来,拽着秦安悦便跑。
往后看了几回没见人追上来,秦安悦心有疑惑。她一簪子扎倒了一个女人,一火拍伤了一个男人,还剩下一人为什么没追?
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总叫人心慌,二人离事发地有些距离了,速度稍微慢了些,秦宁蹲在地上喘气。
等气顺了,秦宁仰起头,白皙的脸蛋被黑灰抹得脏兮兮的,唯有嘴角咧开的笑明艳灿烂:“我把那个人锁箱子里了。”
秦安悦瞪大眼,怪不得没人追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刚为了助燃,两个人的衣服都扔了不少,现下只剩单薄的布料挂在身上。尤其是秦安悦,连里衣都搭进去了。
秦宁又低头咳了起来,秦安悦想去帮她拍拍,可伸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一双手抖得厉害,但手中的簪子却攥得极紧,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不止双手,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抖,腿软得撑不住身体,颓然靠在墙上。
她希望自己能像电视里那些杀伐果断的女主角一样,手起刀落干净迅速,可事到临头她发现真的心慌,在瞬息之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学的武功应该是用上了的,不然她怎么能在弹指间制服两人。可她又完全没有印象,如何动手的,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事后细想只觉得心惊肉跳。
秦安悦本来还想扯掉那几人的衣服,如果可以还想推着那个车走,这样便可能假装成他们自己人去探一探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