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年,各州郡记录在册失踪者六万七千余人,确认死亡三千五百余人,寻到已被卖为奴、妓、乞等一万七九千余人,强为人妻妾者两千余人,其余至今杳无音信。
金銮殿上一个个数据落在群臣耳中,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这尚且是三年的数,若再往前推,五年、十年,数不清的人口流失。臣查实,江北道有一村庄,六人被略,耗尽全村找寻,如今已荒芜成一片废墟。”
龙椅上皇帝面色铁青,底下群臣议论纷纷。
秦卫翎扫了眼周围看热闹般的人,上前道:“皇上,今年三月,臣于边境打过一场漂亮仗,五万人覆灭敌军二十万!我前线将士各个都是炘国普通子民,未曾在战场上折损多上,没想到我们拼死拼活护下的安定之所竟有六万遭无妄之灾!”
“陛下,户部查实,所有强、偷、骗的人口交易时均无赋税,罔顾人伦的同时走黑账,甚至骗取救济。”
“人口交易伤国伤民,其害昭然,天理难容,已动国本!臣恳请陛下颁禁令,著律法,派钦差,助各州县找寻失踪人员!”
“……”
…………
知道朝中激烈讨论的消息时秦安悦正在明镜街的店里忙活,拿着图纸让人将墙上的画挂高点。
看着店铺一点点装修起来,她那张藏在面纱下的脸都快笑烂了,偶尔扯到伤处才收敛些。
若非动了为民请命的心,她在这个世界应该会开一间店铺,或许是书店、水果店、玩偶店,奶茶店也行,不愁挣钱,想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门,悠悠闲闲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这才是养成游戏该做的嘛!
“小姐,这真的要摆在这儿吗?”堇语一脸苦瓜脸,抱着个毛茸茸的粉色大熊布偶,无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姐上哪儿学的这些,这几日养病的时候教她们做了一堆毛绒娃娃,今日更是带进来要摆到店里。
“你这是做什么呢?”门口突然传来男音,江铭翰好奇地打量着店内摆设,“讼师事务所是这样的吗?”
他伸手拨了拨一串风铃,清脆的声音立刻荡开。
“不是吗?那该是怎样的?”秦安悦从椅子上跳下来。
“不知道啊,我没听过讼师事务所,更别说见了。”江铭翰从屏风绕过去,感觉过不了过久就能迎客了,不过这模样看起来摆上胭脂来卖更合适些。
“既如此,那我让它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秦安悦接过芷澜端进来的茶,让江铭翰坐,“案子可破了?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江铭翰勾唇一笑,终于等到她问了:“今早上朝中就拐卖一事争吵了许久,刑部、户部、吏部、兵部都有上书,力呈其危害。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说动我母亲相助的?”
今日长公主一脉几乎人人支持,一看就是有人授意。
秦安悦傲娇地扬了扬头:“不是我说动了殿下,是此类危害明眼可见,如果陛下不是昏君,想必同意了吧。”
“圣旨随后就到,陛下令刑部速修法案,缉昭司、刑部联合各州衙门,大力寻找、解救失踪之人。自各处调人,组成稽查官,赴往各地指挥。”
秦安悦靠在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任由笑容一点点爬上脸颊,连眼眸深处都被喜悦浸染。
在整件事上,她只是微乎其微的一份子,但真正迎来转机,她激动地心抖。
那些如菱欢一般不知至亲的孩子,那些如方晏章一般骨肉分离的父母,那些如朱嬷嬷一般家破人亡的苦痛……终于有了希望,只要上头开始注意,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铭翰跟着她笑了会,才慢慢收起笑,沉吟道:“还有一事,不知道对你是好是坏。”
秦安悦现下被欢喜充斥,闻言挑眉示意他说。
“你要升官了。”江铭翰顿了顿,“也有很多官员因你而贬。”
秦安悦怔了下:“为什么?”
“此事捅到御前,龙颜大怒,责令监察司清查涉事不为官员,隐瞒不报的、失职不查者、大事化小者,甚至还有勾结获利者,牵扯人数不少。”
秦安悦心中的喜意凉了些,沉默须臾,垂眸道:“是他们不作为,害的百姓无处寻求帮助,罪有应得!”
江铭翰静静看着秦安悦,没接话。
未入仕途,不知官场险恶。此番大规模贬黜官员,是有诸多罪有应得,但也少不了官场政斗,终究是一场九公主与四皇子间的角逐。
但他也不会多说,秦安悦志不在官场,他也不会给她平添烦恼。
秦安悦脑子里转了一圈,突然发现不对:“我一个小小的书令史,连参加廷议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是我升官?”
江铭翰一言难尽地看着秦安悦。
秦安悦眯了眯眼:“是楚曜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