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翻过,晏青竹又成了拼命三娘,每日都忙着鹊桥仙的事,好像只有让自己忙起来,她才能稍稍忘却谢桥的事。
他们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等。
今日和往常一样,鹊桥仙仍是人山人海,芸娘却突然找上了门,自从芸娘和周三郎成亲后,晏青竹便许她在家制曲,只需一旬派人到鹊桥仙送一次乐谱即可。
可今日,芸娘竟亲自登门,晏青竹心里便有些打鼓,是不是芸娘出了什么事。芸娘看见晏青竹眼眶便红了,晏青竹眉头立刻皱紧,“周三郎欺负你了?”
“不是的,阿月,我是想与你说说,这次的曲子我可能得稍晚些才能给了。我这次实在没什么想法,我好像做不出来曲子了。”
晏青竹也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安慰道,“芸娘,别太为难自己,一时的灵感枯竭也是正常的,你那么有才华,歇一段时间也好,你不用有压力,工钱我会照付的。”
“阿月,谢谢你。”
晏青竹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道,“芸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与我说说。”
芸娘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开了口,“因我一直未有身孕,婆母想要为三郎纳妾,我心里是不想同意的,可我又担心会传出个善妒的名声,阿月,这是我的错吗?”芸娘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说着,芸娘又拿起手帕擦着泪,晏青竹又一次对封建时代产生了厌恶,这要放现代,已经犯重婚罪了,可是在古代,这样的旧俗仍禁锢着所有的女子。
她不知如何劝芸娘,而她是否又能真的经得住对抗封建所背负的骂名,这绝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所能改变的,可是她仍希望芸娘能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勇敢的为自己活一次,思虑再三,晏青竹还是说道,“芸娘,我支持你,别管旁人如何看待,不争取一次又怎能甘愿放弃。”
芸娘看着这坚定又闪亮的眼神,好似前方的光亮照在了她身上,她被不由自主的感染了,她擦干了眼泪,对着晏青竹说,“阿月,我试上一试。”
回了周府,芸娘便与婆母表明了态度,果不其然,招来一顿教训,可她竟觉得如此动听,这一句句教她恪守女诫的教训,从来都如一把枷锁禁锢着她,她从不知,枷锁的之外是如此辽阔的天空。
周夫人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甚至说道,“芸娘,怕不是那鹊桥仙的东家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忤逆我,你跟她不一样,人家是宰相的女儿,自是有想做什么就能做的底气,可你呢,你就是个卖艺的,认清自己的身份。要不是三郎当初非你不娶,你以为你能嫁进周家。”
周夫人说的每句话,都犹如一把尖刀,刺向芸娘,她知道周家从来都看不起她,可直到如今,她真实感受到她和周三郎之间的差距。等到周夫人说累了,她便回道,“纳妾的事,你可以和你儿子商量,如果他同意纳妾,我自会与他合离,从此一别两宽。”
说完,她不再听着后面的咆哮,转身了回了房里。
夜晚,躺在床上的晏青竹还在思考着白天的事,白天芸娘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忘怀,之前她一直想的只是自己能在这个时代活下来就好,只要能平安就好,可是现在,真正的融入了这个时代,交了那么多的朋友。
她和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不可分离的羁绊,她心中有个隐隐的念头在脑海里游荡—她想改变这个时代,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她想让芸娘这样的女子能再少一些,她想要的变多了。
可一想到,她现在还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她就又将所有的念头都打消了,她连生存都还是问题,又何谈改变这个时代。她用双手拍打着脸,并告诫自己清醒一点,良久,才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果不其然,芸娘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晏青竹有点气愤,每每这个时候那个坐享渔翁之利的男人总是不处于舆论的中心,明明他才是那个既得利益者。
晏青竹找上了周三郎,一进周家店铺,晏青竹便叫周三郎滚出来。
周三郎好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问道,“晏店主,这是什么意思?”
晏青竹更替芸娘生气,气冲冲的说道,“你母亲要给芸娘纳妾,你听说了吗?”
周三郎脸色一变,说道,“什么时候,母亲从未与我说过,芸娘也未与我说过。”
“那你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做?”晏青竹看他好像真的不知情,语气才放缓。
“我会与母亲说清楚的,我此生都不会纳妾。”
晏青竹又追问道,“如果芸娘真的不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你也不会纳妾吗?”
“是否有孩子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有芸娘便好。”
晏青竹一向对男人的承诺不感冒,又说道,“不论如何,你要是有半点对不住芸娘,我鹊桥仙不会放过你。”
周三郎急着回家,匆匆说完后便告辞了。
不出两日,街上的流言蜚语便少了许多,晏青竹一半高兴一半又难过,难过这个男权社会,男子的话语权总是比女子高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