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满足于这一碗面,江兰舟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在这繁华的都市,能吃上一热气腾腾的面,就很满足。
“老板再来一碗热干面。”
“哈,不用给钱,免费加面。”老板拿着他的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的碗,笑着说,“你是随市那边的人?对吧?我是江城人,我老婆是那边的。大家都是一个省的。”
江兰舟愣了一下,刚刚把家乡话给说出来了,还没反应过来。等等,老板这话,怎么这么的,熟悉。
“我是三里安镇的。”
“哎呀,好巧,这不就是老乡见老乡吗?我老婆就是三里岗的。”
“两眼泪汪汪啊。”
“哈哈哈哈,”老板仰天长笑,他将碗里满满当当的面展示给江兰舟,问江兰舟,
“缘分,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多了,多了。”
“没事儿,有打包盒,带回家,热一热。”老板在油烟中的笑着,“等一下,打包一碗热干面,你带回去。”
“不用的。”江兰舟连忙阻止,“我在这里没有家,我热不了。”
“唉,也对,一看你就是大学生模样。”现在大学生已经回家了,还在这里的青年人,要么来旅游的,要么是在城打工的,老板猜测道,“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旅游的?”
“我既不是来这里工作的,也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找人的。”
“啊?”
“我有个朋友在这个附近,我是来见他的。”
“叫什么名字?”
“任溪留。”语调带有一丝期待。
“没听说过。”
江兰舟把这碗面,吃完了,同样是干干净净。
临走时,老板塞了他一碗热干面,他说,正宗的,知道你吃饱了,所以弄得很少,但是出门在外,吃到一碗家乡人做的热干面,是一份情意。
江兰舟瞬间觉得这一趟挺值的,本来心情很差,现在被这一份热干面给感动了。
江兰舟走出这家店,准备举起手机将这家小小的店,店的模样,拍了下来。
镜头中,有一个微胖的,穿着红色袄子,围着黑色围裙的老板朝玻璃门外的江兰舟笑了。
江兰舟也微微一笑,转而看向那黑下去的天空,轻轻说一句,黑的好快。
江兰舟没有再回那个冷飕飕的楼顶等下去了,他想,也对,西北风那么强烈,鸟不可能来的。
江兰舟启用自己冻僵的脚,走向公交车站,等待公交车的到来。公交车很冷,但是他还想再看一下京城长什么样子,所以没有选择地铁。
此时一个男孩,正在父母房间鬼鬼祟祟,抽出床头柜子下最后一层,一大匝黑字白纸下是一个手机。
打开手机,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电,锁屏密码,他输入 686868。
微信有好多的红点,有一个置顶,他点开一看,对方刚好弹出一条消息: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今天楼顶没有你,京城好冷,在以后不在冬天来这里了。
男孩看后,瞳孔中是难以相信与当即了断,他急忙跑出父母的房间,冲进哥哥的房间:“哥,别做了。”
此时的江兰舟看到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就打了个电话。
任溪留看到电话的那一刻,放下手中的笔,无法描述内心的紧张与激动:“兰舟。”
“你终于接电话了。”
江兰舟沉默了好久,电话接通这一刻,他不知道说什么。
“各位乘客,宣武门西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下车请刷卡或刷码......”
对面的公交车报幕声音出现,任溪留问道:“你在京城?”
“你有时间吗?”异口同声。
“任溪留,我下车了,我等你好不好?”
“好。”
任溪留的日记:
2024年,2月7日,晚雪大风。
当我的弟弟拿着手机找我的时候,看到江兰舟电话出现在面前,我是一种酸的带点甜的感觉,没想到这么久不联系,他还会记得我。
他今年还没过生,还没满十八岁,只有十七岁,就一个人跑那么远,凭我弟弟一句玩笑“想他就去找他”和一张薄薄的写在纸上的地方址,就跑来见我。
我想这一次我深深的与江兰舟这个人产生羁绊。
我回家后,面对父母的指责,我是无感的。但是面对我弟弟任溪怀,我是既是责怪,又是感激。
毕竟手机是他拿给我的,他送我出门。他告诉我先前趁爸妈不在,溜进爸妈的房间,看到江兰舟给我发了那么多消息,就回了一句玩笑。也是他再度溜进爸妈的房间,发现江兰舟已经来了京城找他,就立马二话不说当机立断,把手机给我。
我问他,你不怕被爸妈发现吗?
他说,他无所谓,爸妈喜欢我的天才的头衔。
我又问他,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他说,他偷偷藏起了我的日记本。
我的日记本有一页有一串数字是686868。
他还说,我怎么连686868的密码都记不住!
他又说,看到那么多人给你发消息,记挂你,看来是真的在乡下过的很好啊。
我说,我把乡下的日记本给你看看,你要看吗?
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没有了少年老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