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溪留打开自己的衣柜,拿了一双棉鞋和一件很大的风衣。他急匆匆地跑出寝室,弟弟在后面拿着两个塑料袋,喊着自己叫司机送他,弟弟招来司机将他送出了大院之外的两条街后,他就自己打了个车,路上一直催着让司机能不能快一点。
刚刚江兰舟一不小心滑倒了,他在电话里听到了嘈杂的声音,还有一声“啊”。
料想八成绝对摔着了。
“兰舟,你还好吗?”
“还在吗?”
“江兰舟。”
对面的江兰舟,爬了起来,在旁边花坛里找到手机了,手机发出对面的声音。
“在。”
“你还好吗?”
江兰舟看到亮着光的手机,一条接着一条的彩色条平摊到碎掉的手机屏幕上,根本看到任何画面,手机上还有满身的水。
江兰舟吸着鼻涕,现在无法说服自己很幸运,对着手机喊道:“任溪留,一点也不好。”
“我在以后不找你了。”
“腿又痛又冰。”
“手机摔成稀巴烂。”
江兰舟将手机擦了擦,刚想说,碎成这样,花成这样,还能保持通话,真好。
他就发现对面没有声音了。
气的直接把手机扔地上,现在好了,更加稀巴烂了。
江兰舟很懊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注意脚下,让自己不仅摔着了,手机还碎成个狗样。
他还很苦恼自己的逞能,又再一次摔手机,使得能修好的手机直接黑屏没光了。
江兰舟吸着要落下来的鼻涕,准备大发慈悲去擤个鼻涕,一摸口袋,发现口袋里的纸巾没有了。
他低着头,蹲在公交站牌,西北风依旧的吹着,他不在头疼了,肚子倒是疼起来了,更要他的命。
他默默祈祷任溪留能快点来,时间跟着任溪留的导航走,跟着江兰舟的西北风走。
任溪留下了车,老远看见江兰舟缩着一团,头盖着袄子里的卫衣帽子,瑟瑟发抖。
零下几度的夜晚,是真的让人毫不夸张,在“冻人”这个词语里面加上一个“死”字,冻死人!
“兰舟,江兰舟。”
江兰舟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任溪留,他站在突然下起的雪里,穿着一件长长的皮袄,盖着灰色的连衣帽,低着头,身形瘦削,像在风雪中探出枝头的樟树。他还拎了个两个大袋子,袋子鼓鼓囊囊。
任溪留扶起江兰舟,他弯下腰,将两指伸进江兰舟的鞋子里。
江兰舟瞳孔放大,本就僵的身子更僵了。他的手指是冰的,但是碰到脚踝,却是还是很热乎。
任溪留眨了眨眼睛,呼出一口气,心里感叹着,真僵啊(冷的没有知觉)!
任溪留打开袋子,将一双皮棉鞋摆在地上,将袜子拿在手里。
“你的鞋是湿的,你扶着我,我给你换一下。”
“愣着干嘛,零下几度,你不难受吗?”
江兰舟扶着他,脑袋放空,看着他脱下自己的鞋和袜子。
“幸好,我的鞋码比你大一码。”任溪留将另一个袋子里的很大的风衣抖开,披在江兰舟的身上,风衣本来就是宽松设计,能套进江兰舟的袄子,“幸好风衣够大,暖和吗?”
“暖和。”江兰舟吸着鼻涕,突然想到任溪留在旁边,不吸了,直接将鼻涕擦在他的衣服上,没想到他的皮衣服全将鼻涕反擦到自己的脸上,顿时,江兰舟哽咽了。
“要纸吗?”
“要。”
“你还有吗?”
“有。”
“够我上厕所吗?”
“够。”
“我肚子疼,你导航,我手机坏了。”
“好。”
任溪留拿着纸擦着他的脸,牵起他的手,走在有路灯的地方。
江兰舟平静了一下,感叹一句:“幸好你来了。”
任溪留将他的手揣进口袋,拉着他往附近的一个酒店走去:“也幸好你来了。”
江兰舟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任溪留正在和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聊天,对方称呼他为任大少。
任溪留看见他出来了,就终止了与别人的话题,等待江兰舟的上前。
“您好,我叫宋承贤。”宋承贤主动伸出手站在任溪留后面的江兰舟握手,这让江兰舟不经呆愣了一下。
江兰舟反应着刚回过暖的脑袋,伸出自己裹了大衣的手:“您好,我叫江兰舟。”
宋承贤对他们说:“现在应该准备好了,我们上去看看。”
任溪留点头道:“好,麻烦宋少了。”
“哈哈哈,不麻烦,一句话的事儿,可以不用喊我宋少啦,叫我大名,就好。”
“好。”
江兰舟拉了一下任溪留,小声对他说:“我饿了。”
走在前面的宋承贤听到了转头对着他们笑嘻嘻地说:“巧了,我也饿了不是?要不我们等会儿在二楼包厢吃个饭,尝一下我们这儿大厨的手艺。”
江兰舟此时心里想的是,本来手里没什么钱,明天还要买手机,虽然不买贵的,但也绝对折腾不起今晚住这么大的酒店,再吃一顿酒店饭菜,指定不够了。虽然他知道任溪留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但万一他也没钱了咋办?想想别人还跟任溪留是熟人,那任溪留也不好拒绝,所幸还是自己拒绝掉,毕竟心疼自己的钱。江兰舟婉言谢绝:“谢谢你啊,我在附近的餐店简单吃就行。”
说到最后,江兰舟自己的声音都小了。
“我和兰舟,好久不见了,本来打算晚上和他去附近逛逛。今天很谢谢你的好意,改日有时间我一定请你吃饭。”
江兰舟听到任溪留接了自己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宋承贤本来就是在这里逛逛,突然遇到任溪留在自家酒店订了房间,就上去打了个招呼,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和这位任大少爷拉拢一下感情。
既然任大少爷婉拒,改日还请吃饭,目的即以达成,那就为他们推荐附近一家不错的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