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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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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秋脑子里忽悠了一下。

他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戏台上就一个人,连个吹拉的都没有。这么多人看戏,没有聊天声,也没有穿梭其中卖茶点的商贩,除了台上的戏声万分寂静。

荒郊野外,一座戏台,只闻戏声,不闻人声。

他头一次遇见这场景,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夺路而逃,还是装作没发现异常?

前排几个人同时回头,表情木然地看着他。

眼周一圈乌青。

接着,周围的“人”听见声音,纷纷转头看过来,七窍里缓缓溢出黑色的雾气。

雁秋大气不敢出,脚不由自主就后退了半步。

那被他拍了一下的男鬼率先朝他迈步过来,每走一步,黑雾就更浓重一分。

雁秋转身就跑,结果一回头正撞在一人胸口。

入眼是一道金光,那人全身闪着金色的光,只有一线黑墨勾勒出一个轮廓,他认出来那是宴少爷。

宴少爷顺势把他推到一旁,扬起手中的鞭子朝那男鬼抽过去,将男鬼逼退几步。

那是雁秋头一次见鬼,也是头一次知道救他性命的宴少爷原来是一位天师。

台上的戏子转身间抛出一摞黄纸,天女散花一般落到群鬼里,惊地群鬼四散奔逃。

崔宛把雁秋推远些,从包里拿出来一团线球,又拿出来个小瓶子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倒在线球上浸湿,然后把线的一端系在树干上,拿着线球的另一端借用几棵树绕了个圈,留出一个封口。

宴少爷像赶鸭子一样拿鞭子把群鬼赶进圈子里。

等最后一只鬼也进了圈子,崔宛把线头接上,那唱戏的从后台摸出来一把道具盾插在西方,宴少爷收起鞭子,在中指上咬个口子,合着血在盾牌上画了个复杂的符咒。

四周迷蒙的雾气越来越浓,崔宛好像听见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

雾色中显出两个人影,一黑一白,戴着个高帽。黑色的那位拿铁链子把线圈里的群鬼锁了,白色的在旁边记人名,末了对宴少爷说:“这几天辛苦你们了,等下面结束了咱们再聚。”

崔宛拿帕子擦擦手,“聚就算了,都是分内之事。”

黑白无常带着群鬼离开后四周雾色褪去,雁秋才看清周围景色,心底大惊。

这竟是一片坟地。他来时一点儿也没察觉。

穿着戏服的男人打量着雁秋,调侃道:“胆子不小啊,鬼戏也敢听。”

雁秋更多的是惊讶,倒是没怎么害怕,尤其当他看见宴少爷时满心恐惧都散了,一颗心落回原处。

他盯着他的手看,血已经止住了,他问:“还要多少天?”

看那意思应该是黑白无常请他们来帮忙的。

“再两三天就差不多了。”崔宛把线收起来,“走吧,回家。”

那唱戏的凑到雁秋身边,拿胳膊拱他,“你是师兄收的徒吧?叫师叔,快叫!我是你二师叔!”

“我不是他徒弟。”

“骗人!不是徒弟他带着你干什么?难道还能是儿子吗?”

雁秋气的脸通红。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崔宛把他拽到一边,“少满口胡诌,师兄不收徒的。”

“小雁别听他的,你叫他唐叔就行。”

“叫什么叔,我才十九!”唐枕跳脚。

雁秋落后几步跟在宴少爷身边,问他:“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收徒?”

宴少爷笑的十分讨打:“当然是因为你少爷我所向披靡天下第一,怕徒儿们自惭形秽啊。”

他又开始满嘴跑马车,雁秋懒得搭理。

宴少爷笑完了,拍拍他的肩膀,沉下声说:“你是个干净的人,别沾这些。”

雁秋不太明白怎么算个“干净的人”,他觉得应该不是指他爱洗澡这件事,但看起来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当晚,雁秋发烧了。

他浑浑噩噩,眼皮子似有千斤重,觉得鼻子里喘的不是气,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快把他烤干了。嗓子跟刀割一样疼,咽口唾沫如同上刑,连声呜咽都发出不来。身上也疼,密密麻麻的,如几万根针扎在皮肤上,又麻又痛,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里他感觉到有人点了灯,然后屋子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他床边说话。

他烧糊涂了,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字。

【三更】

“还是冲撞了……”

“风太冷。”

“有吗?给他喝点……行。”

说话声止住,他的意识没了东西钓着,也跟着沉寂了。

直到有人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捞起来。

被碰到的地方针扎的痛感更甚,他甚至有些颤抖。

有东西递到他嘴边,一只勺子伸了进来。

他紧咬牙关。

有人在他耳边说:“听话,这是救命的。”

他听见这声音才有了点反应,艰难的张开嘴,喝下去。

然后差点吐出来。

苦的,还有点焦糊味儿,粘稠的,流过嗓子时如同喝了一口树脂,糊了一嗓子,难受的要命。

他呕了一下,被人捂住嘴放倒,到底没呕出来。

可能是太难喝,他苦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烧已经退了,只是觉得身上冷,他下意识裹紧了被子。

屋里燃着一盏小灯,宴少爷披着他紫红色的外衣靠在椅子上翻书,见他醒了朝他摆手,“过来,我给你上上课。”

雁秋正一肚子疑问,活动一下快躺废了的腿脚,慢吞吞走过去,走近才看清他刚才在看的那本书原来是一本天师入门图册。

他翻到其中一页,雁秋凑过去,以为他是要给自己看,没想到他直接把那页给撕下来了,递给他说:“你还小,又是个干净的人,没接触过这些,前天晚上撞了鬼,魂相就不稳成这样,要是这么脆弱,我可不敢带你出门了。”

他说完,果然看见雁秋脸色变了。

他算是发现了,雁秋话不多,看着挺高冷,其实很粘人。

“这个心经以后你每天抄写十遍,好好写,写完给我看,给你稳固魂相的。”

雁秋看着那一堆连在一起不知所云的文字,觉得很高级,看不懂肯定是因为自己学识不够渊博,于是勤勤恳恳地练习起来。

宴少爷就坐在一边看着,一边看一边抠手上的血痂。

雁秋写不下去了,“总抠不容易长好。”

“不抠明天也要咬破。”

雁秋的脸色沉下来了。

他把手隐进袖子,垮在椅子上问他:“你明天还跟我去么?”

雁秋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去。”

他发现自己好像不太会说谎。

宴少爷一点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从笔山上取了支笔下来,“伸手,我给你个好东西。”

他在他手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末了还叮嘱:“不许洗手啊。”

雁秋认真的点头。

他怕把手上的符蹭掉,晚上睡觉都留一只眼睛看着。

接下来三天,他每天晚上都跟着崔宛唐枕和宴少爷去干活,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地方,但流程大同小异,不过他再没看见过别人身上的福报或罪孽。

宴少爷那晚跟他讲了很多天师的东西,诸如那晚他看见的黑雾和金光,也跟他说过,想把这东西掩藏起来有千万种方法,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从未起疑。

直到六年后。

他跟着宴少爷这六年里走南闯北,解决了不少麻烦事,宴少爷的名号在圈子里越来越响亮,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是甘阳镇的一位员外,闻听宴少爷高名,来请他揭开自己儿子成谜的死因。

宴少爷见了他儿子一面,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找了半天才发现哪里不对劲:他脑袋没有重量。

或者说,他脑袋比一般人都要轻,就像是空的。

唐枕问了一圈,就得到一条消息:员外儿子这几天哪也没去,就昨晚去逛了圈夜市,吃了碗脑花,本来还想去听听戏,结果吃完就觉得肚子疼,没了兴致,早早回府。

崔宛趁着夜色点了根蜡烛,招来死者的魂魄,顺着他的指引追去。

雁秋跟着宴少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多识广,却也是第一次见真正的“鬼市”。

夜半子时,荒郊野岭,有一个极其热闹的市集。

鬼界集市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它出现在人界地盘,还跟人界做起了交易。

在鬼市里人和鬼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主儿,表面上卖的是衣服,交了钱拿走,交易成功,晚上这身人皮就易了主。

看似买了块猪肝回家,交易成功,晚上就被掏空了心肝肺。

餐馆里的夫妻肺片是真的夫妻肺片,脑花也是真的脑花。

可以理解为非法交易的N种形式。

“这地方哪来的?”唐枕惊呆了。

崔宛看着街边卖伞的商贩,连连摇头,“藏灵伞。”

雁秋虽然没学习过,但这么多年也耳濡目染了不少,有些常识。

这藏灵伞其实就是在伞里藏魂魄,一般孤魂野鬼会在雨夜把自己藏灵的伞丢在路边等人捡,那人捡走的就不只是一把伞,还等于接纳了这个魂魄。家里藏个阴灵可想而知不是件好事。

脑花店老板正在熬脑花汤,锅里漂浮着零碎的白花花的脑子。

唐枕惊的眼珠子快掉了:“吃了脑花就被挖空脑子,挖出来的接着卖,这么低成本高利润的活计谁想出来的?”

崔宛垂手,在袖子里点燃一张驱邪符,符纸烧的很快,但周围流动的人群半点不受影响。

“不是鬼市开在了人界,”宴少爷随手折下一段树枝,翠绿的叶子在他手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是人误入了酆都。”

“什么意思?”唐枕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崔宛搓掉手上的纸灰,“有人撬开了酆都大门,把酆都鬼市跟人界混在一起了。”

“走吧,往里看看。”

宴少爷带头往集市深处走去,唐枕越走越觉得可怕,“这里的买家大多是活人,看样子整个甘阳镇的人都来过这里。”

这么多人跟死人做过交易,这可不太妙。

事情越发棘手,崔宛问宴少爷:“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在街尾停住脚,把袖子挽起来,“找门,把他们轰回去。”

宴少爷话说的霸气,事儿干的也十分张扬。

将酆都鬼市与人界重合到一起这种强大的术法不可能没有痕迹,但要融入的无知无觉,就要淡化两界的边界线,比如坟场戏台,路上起的浓雾就是分界线。

但这里没有。

雁秋清楚的记得自己走过的路线,遇见几只蚊子都记的分毫不差,可见这鬼市与人界的融合度有多高。

崔宛分析说:“这次事情复杂,突破口不好找,我猜测这应该是个阵法。将酆都鬼市移到人界,必定需要酆都的法器,法器就是阵眼,咱们先找阵眼?”

唐枕已经开始四处瞟了,一边瞟一边吸鼻子,“酆都的法器都带着酆都的气息,尤其好宝贝,大多藏在忘川,带着一股子苦味儿,应该不难找。”

“费那劲干什么?”宴少爷把鞭子扬起来,“这么张扬的鬼市都招不来鬼差,那不如直接劈了,总能惊动一两个无常。”

少爷他说干就干,扬起鞭子抽下去,尘土飞扬。

宴少爷福报多多,运气爆棚,这一鞭子正正好好落在阵眼上,阵眼破裂,人界冥界分界线渐渐模糊起来,空中显出一条灰蒙缝隙,那是没关严的酆都大门。

群鬼骚乱,仓皇逃窜,商铺里那些衣裳首饰、珍馐美味,没了障眼法的维持,纷纷显露出本貌。

漂亮的衣服是各种人皮,首饰都是白骨,菜肴上爬满驱虫。

鬼跑了,人懵了。

崔宛迅速拉开一条红线,将一端绕在树干上,扯着另一端圈出一个包围圈,唐枕配合着将一众鬼魂赶进去,却发现数量庞大,线不够长,无法封口。

唐枕顶在豁口,手上结印喝退意图冲出来的老鬼,问崔宛:“这么多怎么搞?鬼差什么时候能来?再拖一会儿我搞不好就叛变了!”

崔宛绷着线,还意图把它再抻长一些,可惜红线没有弹力,再拽就要断了,他又气又急,“别嚷了,等着吧。”

“你这破线团又不值钱,下回多缠几个,省着不够用!”唐枕额头沁出层薄汗,“师……师兄?!”他一抬头,正看见宴少爷的鞭子卡在那条缝隙里,手臂用力往外掰。

他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只手,“他他他是想干什么?”

崔宛脸色极难看,“这个疯子,是真想跟酆都大帝把酒言欢了!”

宴少爷站在一处树杈上,手里的鞭子又收了几寸。

那“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已有半臂宽。

白无常从门缝里挤出来,心惊胆战地跟他点头哈腰,“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动这么大肝火?呀,鬼市怎么跑这来了!我监管不力,怪我怪我!您快收了神通。”

宴少爷笑了,“六年前一别,你还真是过河拆桥啊。我这几年有事请你,又递帖子又上礼,你都不曾来见过,今天刚一打照面就要我收手。你说收就收,我多没面子?”

说话间,他手上力道又紧了紧,那门缝已经能容人横着走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酆都大门既然关不严,不如我给它拆了,回头装扇新的。”

白无常苦脸,“您说笑了。是我一时不察让人钻了空子,回头我一定严查,给您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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