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光的眼神一亮,相比玉官的音色,她觉得宝官的声音更好听。见这两个人没有骄矜的意思,她又知道了玉官为什么私下偷偷买药,想起她和菂官的一面之缘,麦光也忍不住问了两句,“我上个月在园子里见到菂官,她还说自己的武戏少呢,怎么如今就骨头疼了?是磕到哪了?”
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认识菂官,宝官“啊”了一声,终于露出些鲜活气,皱眉道,“虽说她武戏少,但也是有的。何况有时候又要和人对戏,又一次在台上转身慢了半拍,就和一边拿刀的武生撞在一起了。”说着这些,宝官几乎又想叹气了。菂官的腿受伤之后就有师傅过来摸过骨头了,当时说没什么问题。可这段时间,只要登台时间一长,菂官的脸上就全是冷汗,说是骨头疼。
麦光听着这症状有点像骨裂,就道,“以前我在家时倒是也遇见过下地干活时撞到犁的,听说了个偏方,也不知准不准——说是躺着时要把腿稍微垫一个枕头那么高,每次用毛巾裹着干净的冰雪敷上一刻钟,每天敷上三四次,尽量少动,一个多月就能好。”
宝官、玉官二人本就为了给菂官买药想了许多法子,奈何园中的丫头没有一个敢把药给她们的,此刻听了麦光这“偏方”,总算是稍微抓住点希望,连忙对着麦光谢了又谢。麦光恐怕她们休息时让菂官的腿一直垫高,又说了些不能全天卧床、需要让菂官不时活动一下脚趾等琐事,才和二人告别。
看着麦光越走越远,宝官和玉官对视一眼,两张脸上都露出一丝苦笑。别说全天卧床了,因着娘娘省亲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菂官现在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台上站着。要不是这样,或许她的腿还不至于疼得这么厉害。
白日积在云彩里未落的水汽,夜里终于化成纷纷扬扬的雪洒了下来。第二天一早,麦光推开房门就打了个大喷嚏,“这场雪一下,竟是比昨天冷了好多。”
掰着手指算一算,如今也到了十月。冬日的景色对比起别的季节,总是有些不足。虽说园子里的奇石流水搭配着雪景也可堪一赏,但终究是单调了些。
今年冬天下了第一场雪后,三不五时就要来园子里逛一圈儿的二奶奶就皱了眉,“虽说咱们家在种树的时候就选了能越冬的品种,可这一落雪,盖住了许多景色,总是不美。”
然后麦光所在的花房就又被二奶奶问了好几次。
三番五次地被叫去二奶奶那边,每次回来徐妈妈都黑着脸。今儿一早,花房里的小丫头们浇盆景时稍微洒出点水,就被徐妈妈一顿好骂。一上午的时间里,因为修剪侧枝时手法不利落,已经有五个人被徐妈妈罚中午不准吃饭了。
麦光觉得再这么高压下去,自己距离再次体验上次花房的团体活动就不远了。夏天的时候在地里跪一跪还只是中暑,到了冬天,在外面一跪一个时辰,怕不是要得风湿。衡量了一下得失,麦光把自己学校以前应付上级领导的法子说给徐妈妈,“要不,咱们用布扎成牡丹、桂花的,挂在这些树上吧?”不然怎么办?真就看着二奶奶四次三番地过来说哪片林子里的花木没开花、哪片林子里的树叶子都蔫了啊?她们花房的人是丫鬟,又不是神仙,还能让这些花木在冬天开花不成?
可惜这时候没有塑料,后世能批量生产的永生花在这时候还要靠纯手工。既然提出这个方法,那么做布花的差事八成就是花房众人的了。麦光一边默念“两权相害取其轻”,一边对徐妈妈道,“只是有一点,万一遇上大雪,这布是肯定会褪了颜色的,扎花的时候肯定要留出一些余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