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修仙问道多年,突然去了,少不了要查验缘由,贾珍贾蓉父子忙不迭的告假。
老太妃的丧事差不多要结束,但是贾珍父子有官身,礼部还是要去问问永宁帝能不能准假。
恰逢永宁帝和天寿帝在一块儿,天寿帝万事不问,只炼丹修仙,贾敬小时候还跟着他在外书房念书,后来贾敬去修仙,天寿帝一直都觉得是贾敬更随他。
这会儿听了只觉得贾敬是羽化飞仙了,还称赞他是大修道者,要永宁帝大赏。
于是永宁帝准了贾珍贾蓉的假,又额外恩旨:“太上皇言贾敬羽化飞仙,其子孙扶柩可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必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1]
贾府众人谢恩,朝中大臣也称赞永宁帝的孝义仁德。
永宁帝虽然下了赏赐,可是贾敬还是白丁之身,若是这么无官无职的就下葬了,灵幡经榜上也不好看。
贾珍父子于是想着要不再花个千两的银子捐个正儿八经的官身,起码好看一些。
于是又找上了好朋友大明宫的内相戴权,结果这次捐官的话头刚起,就叫戴权哎呦喂,我的大老爷,这次咱家可不敢了。
捐官不成,贾珍只能换个方向,比如把亲爹的葬礼排场摊大。
可是这次贾敬的葬礼全程有光禄寺的盯着,他们就是想要换个宴请的酒菜,都有光禄寺录事说不合规矩。
不可。
来来回回,不可几次后,贾珍心中也憋着一股气。
幸亏有尤家姐妹开解,到了后面的日子,贾珍父子心中想的都是怎么和尤家姐妹厮混,那还管贾敬的葬礼办的漂不漂亮。
较之那年贾蓉之妻秦可卿的丧礼,贾敬的葬礼算的是寒酸了,就这么只按规矩行事,还听人说“丧礼与其奢易莫若俭戚”[2]。
贾珍父子扶棺为此大哭,恨不得哭死在贾敬的棺材前。
奈何虚情假意做不得真,每日宾客散后,依然是同小姨子们厮混,荒诞无比。
他们这般作态,薛轲十分看不过眼。
只是两家如今算是亲近之友,她不能不上门帮忙操持,只能耐着性子每日前去相伴。
以往觉得荣国府宝玉贾琏过于荒唐,如今有了宁国府的做比较,竟然显得宝、琏二人多了几分可爱。
贾琏和薛轲的关系熟络还是因为薛姨妈生日的时候,薛轲答应贾琏替他寻吴松。
后来宴席是没办成,可是薛轲帮贾琏拿到了贾赦想要的扇子。
这事儿说来也长,贾赦既“巧取豪夺”石呆子的扇子后,又看上了另一户人家的,想要贾琏支会贾雨村,如法炮制。
谁曾想,这人是个烈性子,听说了石呆子的事情,又知贾赦看上他手里的东西。
于是托了关系把家里所有的古字古画都送给了吴松,然后打算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院子离京去。
纨绔子弟之间少不了有比较,吴松虽纨绔,但没有贾赦这么不着调,他也看不上贾赦这种人,听了那日的话,当下就收了字画,还给了他大笔银子。
贾雨村对平头百姓能设计陷害,对皇亲国戚就无能为力了。
贾赦心心念念扇面,又逼着贾琏去给他寻来。
吴松当日听了薛轲是为贾琏请客,当下就拒了邀约。
又念在宝琴认了王夫人做干娘,两家算的是亲戚。
薛轲如今又一心一意的在替三皇子办事,于是拣了两个扇面给薛轲,全一全她的面子。
当她把两个扇面交给贾琏的时候,贾琏一想到可以少挨顿贾赦的打,差点要给她立个金身拜起来。
两人在一处,贾琏突然问:“我听你嫂子说,姨妈要撮合你和邢家姑娘。”
薛轲点头,说:“婶子前儿说了,只是我妈妈一进京就病了,这事儿就耽搁了下来。”
她和岫烟那日虽然也达成了共识,不过两家人如今还是口头上的说辞。
三媒六聘的流程也没走,具体怎么操作,也要看岫烟的意思。
“你俩这事儿确实不好弄,我可听说邢家老爷叫人给打了闷棍,这会儿还没醒呢。”贾琏小声说。
见薛轲再没搭话的意思,贾琏又想到什么继续说:“我还听说邢姑娘要回金陵去,太太却不怎么乐意。”
这事儿薛轲却没想到,邢夫人竟然会拦着岫烟。
贾琏见她来了兴致,不太确定的说:“我猜啊,十有八九是觉得你俩的事情要成了,你这个当女婿的,一年到头不得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薛轲听贾琏这么说,心里忍不住想笑,怎么还能盯上外甥女婿家的银子。
贾琏说完又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儿,打眼儿就看见了人群中披麻戴孝的尤二姐。
二姐本就长得娇媚,一身孝衣,难掩其颜色,更显得妩媚非凡。
贾琏只是看了一眼就心痒难耐,魂儿都不知道被勾到几重天去了。
薛轲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又转过身看贾琏,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把他的魂儿叫回来。
贾琏一时间叫人看到,有些羞怯之意,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抚平孝衣褶皱,又是摆正荷包。
总之就是一通忙活,忙完才又说起了岫烟的事情。
邢老爷如今出气多进气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要是熬不过去了,也不知邢家母女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