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不好了,梅公子晕倒了!”
薛轲略显不耐,不过出门前还是对着两人行礼,吴霭葳还笑着说:“可别把我的小心肝气死了。”
胡琓蓉在旁赶紧说:“去看看吧,要真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梅砚秋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顺过来,薛轲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正双目发红,不等他说话,薛轲就给双髻少女留了银票,叮嘱道:“先送到医馆去,等好了再送到梅家去。”
梅砚秋看着薛轲出了门,差点又昏过去。
只是那门并未关严,透着门缝他也恰好看到了胡琓蓉陪着吴霭葳出门下楼。
自然也看到了陪着吴霭葳的一群俊俏小郎君。
此刻他才真的想明白,这一切都是薛轲的圈套,他悔不当初,可惜人生难买早知道。
双髻少女差人扶着他上了马车。
寒风凛冽,呼啸而过。
过了春节后,白天一天比一天长,酉时的天间还能看到日落的影子。
薛轲刚走进谢家的大门,管事就等着她呢。
“三爷,老爷在书房呢。”
从怀里拿出银子递给管事,“辛苦您在这风口上等我,请您老吃茶。”
那管事也不推辞,收了银子又说:“老爷瞧着心情不好。”
她自然是谢过,又对锦荣说:“去和姐儿说我来了,等拜见完舅舅,我再去寻她,也请舅母多担待。”
说完就忙往谢珪的书房去。
书房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她硬着头皮在门口道:“舅舅,思益来了。”
过了一阵儿才听见一声“进来”。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本《论语》。
她没躲,停在原地,让书砸在头上,落地后又捡起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舅舅用圣贤书砸我,这不是可惜了这书嘛。”
说罢把书又放回谢珪的桌上。
谢珪看她的样子,没好气的说:“我看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叫你再开开蒙。”
“舅舅说的哪里的话,思益小时候就是跟着您读书,怎么会把书读到狗肚子去。”
谢珪见她这样,心里又是恼火又是担惊。
这孩子的胆子太大了些,她怎么敢编排皇家,要是被发现,就是脑袋搬家。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薛轲听了从怀里拿出文书递给了谢珪。
“梅家退亲了,还给了我妹子赔偿。”
谢珪随意的翻看了一下,这些东西是梅家这些年攒下的一半家业了。
“还从他手里扣出了一笔钱,不过钱分给了帮忙的人。”
“琴丫头的婚事既然已经解决了,你们就回金陵去吧。”谢珪合起文书,往前推了一下。
“这些东西要想变卖,可以让你们舅母帮忙。”
薛轲把文书收起来笑一笑,又把玉佩拿出来;“暂时可能回不去金陵了。”
谢珪一看就知道这玉佩是哪里来的,他当下就抓起另一本书就敲在桌上。
“你要干什么!你要气死我和你母亲吗?你是什么身份?有几个头能让人砍!”
“舅舅莫气,舅舅莫气,为这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谢珪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孩子还是被妹夫养的太胆大了,不说别的,就单单一个女子的身份,就是万般艰难。
看谢珪坐在凳子上生闷气,薛轲自然而然的给他端茶倒水。
“舅舅你也知道,事到如今,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如果不去贴上三皇子,琴姐儿哪能这么容易摆脱梅家。
那日你也听到了,梅家的事情最晚年底、最快年中就会被翻出来,时间不等人。
我怎么能放任我的妹妹去跳火坑。”
“总有别的办法不是,你难不成不信舅舅。”谢珪接过她递来的茶看她,满是疼惜。
薛轲看他消了气,接着说:“我自然是信舅舅,除了父亲和母亲最疼我和小妹的就是舅舅了,可是舅舅,我不能把你也拖下水啊。
他梅家能借吴家,我薛家又凭什么不能借吴家呢。”
“从今往后你怕是再也上不了阁老的门了。”谢珪眉毛皱成一团。
比起借吴家借三皇子的势力退婚,他更倾向于借谢家的势力,只可惜……
“不碍事,元宵节一过,侄儿入了三皇子的眼,往后有的是机会。”
薛轲自顾自地说:“而且舅舅,你不知道,我这次可狠狠地坑了梅即墨,他今儿差点背过气去。”
谢珪没说话,只是喝茶抬眼看她。
“他之所以愿意退婚其实是以为攀上了高枝,却没想到高枝是假的。”
吴霭葳也就是吴七娘是吴家的奇女子,如今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成婚又和离三次。
头婚是青梅竹马,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扭头就在外养了外室。
七娘带人打上门去,用停妻再娶的名头把竹马告上衙门,判了和离,那外室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吵嚷着就要进家门摆谱做官夫人。
二婚的对象是吴大人的一个门生入赘,听说在乡下有个糟糠妻,这人也倒霉外出时不慎落入河中一命呜呼了。
旁人都说七娘克夫,不敢再嫁娶,结果一外邦使臣在宫宴上对七娘一见倾心,为了七娘愿留在京中,结果他只是想借着七娘偷取机密,被七娘发现后,一剑穿喉。
陛下感念七娘的机勇,封了县主,享石邑。
至此再也没人敢求娶,七娘也毫不在意,整日和年轻俊俏的小郎在一起玩耍。
要是遇上有才情的还会向朝中担保举荐,有些读书人虽不齿七娘的所作所为,但是也愿拜倒在七娘的石榴裙下。
梅砚秋和七娘的相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他以为他攀了高枝,其实都是薛轲的算计。
“你如何认识那位的?”谢珪听了薛轲的话不解的问。
“其实也是巧合,入京后我结识了吴家的家仆胡大,因他帮我良多。
阁老府上出来,我就去他家拜年,那日刚好遇见了七奶奶的贴上大丫头胡家姐姐,又通过胡家姐姐认识了七奶奶。
胡家姐姐早知道梅家和小妹的婚事,自然的说了起来问我可解决了,叫七奶奶知晓后,因她生平最恨忘恩负义的男人,于是帮我做了套。
从梅家得来的银票我也全数给七奶奶她们。”
“罢了,这也是你的造化了。
只有一事,前儿做事太糙,还要我替你扫尾。
往后,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再管你。”
薛轲一听这话又给谢珪添水,“我就知道舅舅疼我。”
“走吧,少惹祸少叫我操心,也少叫你母亲担忧。”
薛轲听了应了声是就从谢珪的书房里退了出来,朝着门外的小厮丢了枚银锭,笑嘻嘻的找舅母宝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