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母拢了拢披肩,望着厨房透出的暖黄灯光:“能接住她突然的眼泪,记住她的喜好,不要求有多么好的条件,只要能够对她好的……”她忽然顿住,目光掠过江柠若腕间红绳上串着的桃核,正是昨夜从于卿卿腕间解下来的。
那是大四那一年在她遭受火灾和车祸之后给她求来的,现在戴在了江柠若的手上,能把护身符送出去这种关系……
“老师……您说的所有的要求除了性别以外,我想我都满足,所以我想告诉您我和卿卿在一起了。”她找人调查过,也问过于卿卿,于卿卿的小姨现在就有一个女朋友,她猜测于母对于于卿卿有女朋友的事情应当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但是她也不敢确定,所以她准备了所有可以准备的东西。
果然她的猜测没错,于母对于这件事情除了最开始有一点诧异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老藤椅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于母捧着江柠若递来的暖手炉,目光扫过财产公证书上“全部无偿赠与于卿卿”的字样。“去年在谈并购案的飞机上,气流颠簸时,我第一反应是修改遗嘱。”她点开手机里的云端相册,加密文件夹里全是于卿卿的睡颜,“她总说我像永动机,其实每次熬夜改方案,都是靠这些照片续命。”
于母的指尖抚过屏幕里女儿后颈的淡粉色疤痕——那是车祸时被安全带勒出的印记。
厨房飘来焦糖的甜香。江柠若调出瑞士医院的预约记录:“我做了全套生育评估,如果卿卿想要孩子我来生……”她喉结滚动,霜花在睫毛上融成细碎的光,“虽然不能给她法律承认的婚姻,但能给的,我都会给。”
“这些……”于母指尖抚过泛黄的病历本——正是于卿卿幼年住院记录,“车祸后的心理干预方案是你找的专家?”
“我在苏黎世拜访了很多创伤治疗师。”江柠若的珍珠耳钉沾着雪粒,“卿卿现在可以在我的陪同下开半个小时的车程。”她突然解开大衣纽扣,山茶花纹身下方有道疤,脖子上和胳膊上都带着淡粉色的疤痕。“这是她被困火场时我受的伤。”
于母的茶杯突然倾斜,普洱在雪地洇出深色墨迹。她记得于卿卿大四那年遇到过火灾,听白念念说如果当初不是有人救了她,于卿卿怕是那一次就葬身火海了。
“我知道……我给不了卿卿世俗认可的婚姻。”江柠若将冻红的指尖藏进袖口,“但能给的,我都准备好了。”她抽出信封里的老照片,六岁的自己正给病床上的于卿卿擦眼泪,绿毛龟玩偶搁在点滴架旁。
她知道即使于卿卿的父母不同意,按照于卿卿的性格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和自己走下去。可是,她还是不想于卿卿为难,想受到家人的祝福。
晨光刺破云层时,于母瞥见女儿躲在雕花窗后偷看。那个总把心事藏进日记本的小姑娘,此刻正咬着下唇揪窗帘流苏,像极了小时候躲在舞蹈教室外偷看江柠若练功的模样。
“要落雪了。”于母突然起身,将暖手炉塞进江柠若掌心。她们沿着结冰的景观河慢慢走,冰面下锦鲤游过的地方,漾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当于卿卿赤着脚追出来时,正看见母亲将翡翠镯子套进江柠若手腕。二十年时光在玉镯温润的光泽里重叠——六岁的江柠若曾在病房外捧着她的小脚丫呵气,说等攒够零花钱就买最暖和的雪地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