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立在一个花草摊位,手里抱着一碗冰粉吃得呲溜呲溜。
老板拿着喷壶在给植物洒水,架子上方,暖橙色串灯散发着温馨的星芒,湿润的花朵和叶片多了一层亮泽滤镜。
苏子瞻扫了冰粉的钱过来,阮雪正指着架子上倒挂的羽毛状绿植问东问西。
“这什么植物?”
老板看一眼架子回她:“鱼骨令箭,好养的很,懒人植物,这个卖得很不错的。”
阮雪咽了一口冰粉:“你确定?”
“啊?
阮雪:“我在你这买过栀子花、杜鹃花,蝴蝶兰,月季……还有啥来着,”她舔舔唇:“反正都死了,短命的三天,吊口气儿的最多不过十天。”
苏子瞻单手插兜,虎口卡在脸颊,极力保证眼睛不要出卖他的情绪。
另一端带孩子的女人干脆利索的搁下手里的多肉,拉着孩子往别处去了。
老板的脸色变了又变,嚷嚷起来:“你肯定没按我说方法浇水,有的向阳有的喜阴,施肥换盆都有讲究,你不用心养护能赖我么!”
“行行行,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养花太复杂,我这不是改看草了么,”她仰脸,朝上努努:“这怎么养?”
男人面色缓和了些,抬手够下那盆鱼骨令箭:“一周浇一次水就行,施肥一个月一次。”
“还得施肥呀?”
男人抹了把脸,往别处看了一眼,苏子瞻早看出他的无奈,终于出手相救:“就它吧,已经很好养了,施肥我教你。”
“多少钱?”
男人答得利索:“43。”
阮雪眨两下眼:“不还价了,送我点肥料。”
眼看有客人朝这边过来,男人急于送神:“成,成吧,我给你拿个袋儿。”
阮雪和苏子瞻并排走,鱼骨令箭提溜在半空,小爪子上去好奇的抹了抹,有点像多肉的手感,她忽然看向苏子瞻:“你好像很会养植物呀?花儿都能养活。”
苏子瞻莞尔:“我奶奶喜欢养花,她住一楼带个院子,一到夏天风吹过来都是香的。”
“我姥爷也喜欢养花,但他审美不行,还抠,他那花盆要么都带好几排的毛笔字,反正都是花开富贵那一类,要么就不知道哪捡来的瓶瓶罐罐,破开了,底下掏个洞当花盆,红的绿的,带产品印花的,”阮雪将塑料袋套在手腕上,砸巴着嘴摇头,苏子瞻抿抿唇完全可以想象的画面:“他还老把鸡蛋壳扣到花盆里当肥料,一点都不美观,反正跟他学养花我是一点都没兴趣。”
话题又聊到了怎么施肥,什么时间,什么温度,什么浓度。
阮雪皱眉接着摆手,无奈道:“你说这路边的树啊、花啊、草啊,没人管它,到时间人家就自己发芽、开花、结果,一年又一年,春风吹又生,我养的呢?浇水施肥,算计浓度光照,稍微忘记点啥它就立马死给我看,”她抬高胳膊晃了晃:“这回它要再想死,我就把它埋到路边,卷得过它就活,卷不过就是它自己不争气。”
苏子瞻揉揉她脑袋,听出点“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逻辑,他摇头轻叹,这小丫头要当了妈估计是个甩锅好手。
阮雪说这夜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确实所言不虚。
两人在一个“童年怀旧零食”的摊位立了好一会。
五六岁的年龄差,一个南一个北,二人的“小卖部怀旧清单”略有不同,“满满的回忆”倒是深有共情。
干脆面吃到想吐,让给别人,只要里面的卡片,到底也没见谁集齐过。
大大泡泡糖,小时候的记忆里怎么能少得了它。
唐僧肉堪称童年经典辣条,还是那个包装,再见到它竟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苏子瞻被阮雪塞了一颗酒心巧克力,舌尖迅速触发记忆,还是那个味道,淡淡酒香,甜得导牙,也是纳罕,小时候净喜欢这些东西,齁甜齁甜的,一个接一个也不嫌腻。
挑挑拣拣,阮雪选了一大兜子,苏子瞻扫码提在手里。
“啪。”
阮雪吹出一个白色气泡,很快破在小嘴周围,她眯眼笑,将泡泡糖勾了回去:“大吧?跟我比,杨政磊从来就没赢过。”
“是你那个发小?”
“嗯,阮雪腮帮子有规律的鼓起落下:“我的童年都是光辉战绩,有他见证,他…..,”阮雪嘿嘿一笑“别看他小时候胖,怂包一个,都是黑历史。”
苏子瞻淡淡笑,没再接什么。
苏子瞻早看出阮雪是一个有生活趣味的人,同样是在老人身边长大,她和自己有很多不同。
她的童年有父母支撑,姥姥姥爷也都宠爱,这样阳光的个性源自被爱的滋养。
他就不同了,无父无母,隔辈的奶奶也就管他一个温饱,伯父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他一向杵他,伯母看似和蔼,背地里明显对他嫌弃到憎恶。
寄人篱下,他的童年没有太多欢乐,每天过得小心翼翼。
快些长大,早早逃离是他很小时候就种下的种子。
“子瞻兄,那个首饰盒,棕色的,我给你套,”阮雪手上拿着一只荧光绿的圆环,她半扎着马步,眼睛眯成一条缝,“棕色,男生用也合适,把你那大金表,克罗心、蒂芙尼都收进去。”
苏子瞻歪着头勾笑,继上次娃娃机辉煌战绩后,他对她的势在必得很有信心。
这小丫头,从小的心思都在玩儿上,真可谓种瓜得瓜了。
圆环甩出去三次,第四次果然套中了首饰盒。
老板拎过一只带钩的木棍将圆环挑起,阮雪很不客气的跑去抱过来首饰盒,她边走边把外面的透明包装撕掉:“给你,三层呢。”
苏子瞻应了声,接过首饰盒一层层拉开看,心间瞬间软乎乎的,他俯了些身往她脸上贴过去。
阮雪下意识闭眼,额上落下一吻。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捂着嘴笑,又很快故作镇定佯装看向别处。
阮雪左右提溜一下,小脸微红,她清清嗓子转移尴尬:“你三个我三个,套完去街心公园走走。”
苏子瞻第三个圆环扔出去,不负众望的一无所获。
阮雪怀里抱着一只灰色兔子塞到他臂弯:“你啊,也就能跟杨政磊比试比试。”
苏子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