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真的决定离婚?”私人律师问。
“是的,我要净身出户。”余欢坚定的说。
“离婚可以,净身出户……有困难,实在抱歉,夫人,根据婚姻法规定,您将拥有先生名下一半的资产,以及公司约百分之十九的股权,当然,关于具体的资产数目,现金、股票,基金、不动产等等,我和我的team还需要些时间来核算。”
“我们有婚前协议的。”
“很抱歉夫人,那份协议并没有法律效力。”
“你除了会对我抱歉,还会说些别的吗?”余欢认命的闭上眼,思索良久,“告诉姓徐的,我要见他……”
“是的,一字不差,夫人是这么说的。”律师诚惶诚恐的转述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敢说的话——告诉姓徐的,我要叫他。
徐谦修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她再找你,你再加些砝码。”
“可万一……”律师是一直跟着徐谦修的私人律师,老板已经很惨了,真担心他到头来人财两空,毕竟从调查到的夫人过去的黑历史来看,离婚分财产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徐谦修悠然的摇摇头,他摩挲着支在掌心的圆顶手杖,那里面曾藏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因为他现在身处的地方特殊,那剑被暂时收走了,可他覆在上面的手却很温柔。“去吧。”他说,“就这么干。”
律师默默翻开老板的个人资产评估报告:老板,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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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准确的说,是十一个月零十九天之前,余欢与徐谦修俩人谁也不认识谁的那些日子,余欢的生活是灰色的,徐谦修的,是黑色的;后来,俩人相遇了,认识了,余欢的生活变成了黑色的,徐谦修的,成了彩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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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着一杯薄荷味汽水,水晶玻璃杯晶莹剔透,手指洁白修长,泛着少女的莹莹光泽。
“明海哥,又叫你破费了。”她说,嗓音清新,如同那杯汽水中漂浮着的薄荷叶,许是一晚上已经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又带些沙沙的哑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夏日清甜的西瓜瓤。
女孩生了一张不谙世事的脸,她不适合这里,纪明海一直是这样觉得的,所以点了支烟,以解烦闷。他像所有城市精英一样,夜晚来到这,也会松开两颗衬衫纽扣,吸烟饮酒,脱胎换骨。“余欢,不要在这做了,我为你介绍更好的工作。”他这样说,虽然不愿见她在这曲意逢迎,每次来,还是会点对她而言提成高的酒,价格贵得惊人,余欢常常笑他来喝黄金。
“我没问题的。”余欢眨眨眼说,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是变回灰姑娘的时间,是她解脱的时间,晚班结束,很累,在他的卡座里换衣服,制服款式性感,紧紧包裹着年轻的身体,像一条游动在酒池中的水蛇,她将这身紧身裙褪下,里面还贴身穿着T恤短裤,领班常说她像穿了防弹衣。卸去浓妆,嘴唇略显苍白,她仔细闻了闻自己的头发,再三确认有没有染上烟酒气,然后拎起皮包,对纪明海说:“我下班了,行之还在家等我。”
其实闻了也白闻,穷奢极欲的场子里呆久了,鼻子都不灵了。
“我送你。”纪明海说着,拿起西装,还有桌上的半盒烟,不锈钢火机,以及车钥匙。
“不,我叫计程车。”她冲他皱皱鼻子,“看见好车子送我回家,行之会多想的。”
“好吧,我忘记了,喝了酒我也无法开车。”纪明海与她一前一后离开会所。
谢行之工作不错,是大企业的培训讲师,不过住的不好,闹市区有一片老房子,好几年前就嚷着拆迁,一直没人动的起,屋主们便把房屋租了出去,房租多赚一天是一天,谢行之就租住在那。
水龙头里放出比体温高出很多的热水,皮肤都烫的泛红,余欢洗了头发,卫生间湿热的空气里弥漫洗发水的玫瑰香气,行之不喜浓妆,不喜香水,她回家总是第一时间钻进卫生间,清洗自己。
关于她上班的地方,也不是刻意隐瞒,只因行之不会喜欢。
因为还在念书,时间不充裕,又想来钱快,出路也就只有那么几条。好在长得算好,城中有名的高级会所“重生”,那里面的买酒女,就是她的工作。说是卖酒,大多时候,除了包夜出台,其他的也多少要做一点的。
等到研究生毕业,学费的贷款还清,有了稳定收入,就辞职,这是余欢的打算,不剩多少时间了,没必要告诉行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之,行之。
这一晚之前,她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是个能让她离开地狱的男人。
“宵夜吃什么?”她问。
长发像海藻一样搭在背上,发梢不停的滴着水,沾湿了棉质家居服的布料。
他在看游戏视频,很吵,讲解员很大声很激动,她又问了一遍,无果。
小姐妹们都曾劝她分手,说他没什么钱,又不提结婚买房,什么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