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国内影视巨头企业、程氏影业的掌权人，程大总裁自然放不下架子走过去揪着程申申的耳朵说话。他盯着装死的人看了数秒，重新坐好。

房间寂静如斯，他声大如雷，就算二楼再隔音也该听到这边的声响。但书房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奶奶没半点要出来调和的意思。

程申申早习惯了。

当初爷爷离世，程松要把病恹恹的她送出国，奶奶也这样躲进书房。一去十几年，直到她回国，奶奶也没给她去过电话，任由她在国外像个弃婴被不闻不问。

这栋老宅是她出生的地方。

但也仅仅只是出生的地方罢了。

程松招呼秦叔再给他那个杯子来。

秦叔小心谨慎把杯子放到他面前后，余光不停往程申申这边瞟。但程申申全程盯着天花板，完全无视了秦叔的关心。

喝过水，程松又恢复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明知顾问：“为什么要拍《重置》？”

程申申回答的痛快：“因为曾经被拐走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如果不拍，我怕我哪天不小心就当着媒体面说出来。”

程松在外是好父亲好丈夫的人设——妻子早逝，他洁身自好，将全部心力都放在照顾独女和公司上。所以独女被拐是有辱他完美形象、不可告人的丑闻。

程松觉得程申申这话是在威胁他，“你以为你说了媒体就会信？”

程申申此时终于扭过头来，她看着程松问：“既然如此，为什么把我送出国？你能只手遮天把消息捂住，为什么还像看犯人似的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程松大义凛然：“我是怕你再遇到危险。”

再字用得好，程申申冷笑，“你不去跟女人厮混我就会无比安全。”

程松：“......翻旧账解决不了问题。”

程申申：“你打压我的项目，让我开不了机，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话正中程松心意，他端起水杯慢吞吞抿了口温水，紧张焦灼的气氛被他瞬间放缓，而这一切不过是他后话的铺垫。

半分钟后，他才说：“其实你像从前那样随便玩玩，我是不会阻拦你的。”

程申申不说话。

程松此刻气定神闲，很是胜券在握的样子，继续说：“为什么非要拍这种电影呢？只不过是小时候被拐过而已，左右后来也被找回来了，至于你挂念这么久吗？”

这是人说出的话吗？

程申申仔细打量程松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人性来。

但很可惜。

她出生就知道程松没有心。

跟没心的行尸走肉犯不着生气，程申申坐起来，脚下是刚掉到地上摔碎的陶瓷杯，她将脚面轻轻落在上面，尖锐的摩擦感反而让她清醒了。

“只不过被拐而已？”程申申说，“要不让你儿子被拐一次试试？”

可笑吧，公众眼中那个二十余年如一日情深似海，洁身自好的程总居然有个私生子。

“你知道了？”程松并不惊讶。

“我还知道他妈是谁。”程申申说，“所以你跟他妈的前任有什么仇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程松甚至想不起她说的前任是谁。

但这不重要，程松说：“改天带出来给你看看，他长得跟你很像。”

真晦气。

程申申飞快翻了个白眼。

程松几不可见地笑了下，把话题拉回来：“怎么才能不拍那部电影？”

程申申反问：“这问题问反了吧？应该是我怎么才能拍成这部电影吧？”

程松这次的笑外放出来，“不愧是我女儿，果然最懂我的心思。”

程申申被刺到了眼睛，撇开脸憋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当场吐出来。

程松：“你需要的资金、团队、资源，我都可以给你。”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没事，程申申回头问他：“条件呢？”

“不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程申申觉得他要给自己挖坑。

“你觉得《重置》票房能有多少？”

“这跟你提的条件有关？”

“当然，”程松答。

“所以你出资的条件之一是电影票房必须达到多少？”如程松所言，程申申确实非常了解他，“你定的金额肯定很高，所以如果票房最终没有达到约定的数量呢？你要什么？”

“自然是......”程松微微往前顷身，胜券在握道：“要你手里我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