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这才缓和一些,翻看册子,答:“没有,就你俩补票了。”
那么汤鹏安是真的下车了,他身体里那个东西打不过N,多半也不敢继续同乘。
N哼笑,看了眼涂蓝埙,“你倒是机灵。不如说说,怎么看出来汤鹏安身份的。”
涂蓝埙将头靠在厢壁上,嘴唇不动。从牙缝里说:“闻出来的。”
她真没骗人,就是闻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N待久了,她也有了毛病,那就是对别人的气息非常敏感。
之前涂蓝埙就是很不爱用香水的类型,因为任何香调对她来说都太浓了,而且的确能够分辨出不同人身上的气味,但那一般建立在长时间相处的基础上。
但自从认识了N,涂蓝埙的嗅觉越发敏锐,譬如新买的床垫子是蓬松的味道,货架是洁净的合金味道,被N新拖过的地砖是清洁剂混合草木香的气息。
而且,她对灵体的气味敏锐度,比对物件和人的还要高。
N能嗅出来的死气尸气她没概念,但不同灵体在她鼻子里,也有不同的味道。
N是草木味就不用说了,电脑女鬼是用久了的键盘味道,刘茂盛是泥土和水草的味道,实验小学的棕马尾教师鬼是血腥和塑胶跑道混合的味道。
而刚刚的汤鹏安,虽然是活人,但他模糊的气味里藏着一种很奇怪的复合气息,像是掉漆的老木头、阳光和橡胶的混合体。
所以涂蓝埙一照面就知道,那不是汤伟宁,只能是汤鹏安。
N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置可否,只说:“别高兴太早,在这个世界上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不是好事。”
米城还有两小时到达,时间过得很快,涂蓝埙和汤伟宁提着行李出站,米城是个小城市,虽然是凌晨四点多,站外围满拉客的司机。
“城西,城西走不走,二十一位面包车!”
“老住宅区还差一个座,交钱就发车啊!”
“中巴车去雀县,有到雀县的吗?”
涂蓝埙把之前查过的攻略念给汤伟宁——主要是念给N听:“雀县哎,网上说米城雀县的酒糟糯米点心特别好吃,是百年特产呢。”
汤伟宁无奈地苦笑:“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点心。我在淘宝店给您买一套行吗。”
两人一鬼拖拖拉拉出站,在不锈钢曲道口排上出租车,司机问去哪,涂蓝埙说:“往城西开。”
城西就是富强区,是梁微家在的区域,涂蓝埙上车才定酒店,开了十五分钟,他们来到城西一家民宿楼下。
“不住酒店啊?我看这有个三星级。”汤伟宁说着就要掏钱,被涂蓝埙制止:“酒店不方便。”
汤伟宁想问哪不方便了,但没敢,其实酒店不方便这件事是N说的,他的原话是:“不去酒店,鬼多,眼杂,吵。”
和民宿老板通过电话,一行人在楼梯间外的违规空调外机的边缘找到一把钥匙,钥匙不是开民宿门的,是开民宿隔三层楼上邻居家的外置牛奶箱的,牛奶箱里藏着真正的民宿钥匙。
据说牛奶箱那户住宅是老板的另一套民宿。
涂蓝埙很佩服老板的脑洞,有这思路去开密室逃脱说不定比民宿赚钱呢。
坐在公主床上,涂蓝埙平淡玩手机,汤伟宁钻进卫生间洗漱,N坐在梦幻色海洋球池里,双手抱膝,阴森凝视氢气球垂下的丝带。
他烦躁:“滚……”
涂蓝埙疑惑:“你在和谁讲话。”
N抬头盯着天花板下的氢气球们,约有五六个,他死盯着的是独角兽和圆形毛绒黑球之间的空隙。
室内没有风,但毛绒黑球自动开始旋转,露出半张青白色脸皮,那竟然是一张人脸。
只有一颗头的鬼从天花板俯瞰下来,浮肿的眼皮眯起,冲涂蓝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下一秒,N一抬手,一道透明气流击中人头鬼,对方惨叫着消失了。
N开始闹脾气,直接往海洋球池里一躺,双腿并叠侧卧背对涂蓝埙,他真的很阴晴不定,“烦死了,到处都是!”
还没等涂蓝埙想好怎么安慰他,浴室里忽然传来汤伟宁的惨叫声。
“啊啊啊!小姐!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