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伟宁”愣了下,旋即露出个笑:“你在说什么啊。”
涂蓝埙毫不客气,声音是软的,但眼神冰冷:“别装了,你不是汤伟宁。”
她向侧后方一抬头,监控摄像头的红点是灭的,汤鹏安笑了,“小姐,聪明不到头是会害人的。”
汤鹏安身上散发出缕缕黑气,整张脸皮苍白得像一张丧布,原本清俊的面容阴气森森,他向前踏了一步,“要怪,就怪你非得戳破我,怪你来了这个车厢吧……”
涂蓝埙的小腿微微颤抖,但底气镇定,道:“你到底为什么做那样的事?”
她没点明具体是什么事,汤鹏安却并不上钩,反而冷笑:“这和你没关系了……”
他看涂蓝埙的眼神就像看垃圾,目光里甚至没有坏人常有的邪念,只是很平淡的厌恶,以及计划被干扰的烦躁。汤鹏安一只手抓过来,如同划破车厢中的黑雾。
“嘭——”
空气中打出看不见的一拳,正中汤鹏安的颊侧,他的身体狠狠撞上餐车柜台,发出铁塔坠地般的坚硬声。
紧接着又是一拳,汤鹏安的脖子扭了过去,拗成一个任何人都会得颈椎病的角度,额角重重磕在地上,流下一道黑血,他双肩耸动,埋着头,怪异地笑出声来,“呵呵呵呵……”
但是下一秒,列车刹停,汤鹏安袖中甩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直击涂蓝埙身旁,一阵血雾在她面前爆开,腥臭味扑面而来。
汤鹏安纵身跃起,就在火车门开启的瞬间,从夹缝里冲了出去,把站台上的乘警吓了一跳。他消失在廊道入口。
涂蓝埙怔在原地,双眼睁大一眨不眨,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那些腥臭的血雾液滴悬停着,密密麻麻排列在空气中,但被一股看不见的保护罩挡住,没有侵入她的皮肤和发丝。
N终于在刚刚汤鹏安倒地的位置现身,满面冷色,一挥手,那些血滴如雨坠地,接触地面的刹那冒泡蒸发,最终餐车车厢内只剩浓烈的腥臭,引得从旁门登车的乘客直捂鼻子,“嚯,谁拉餐车里了?!”
涂蓝埙仍凝滞在原地,连目光都移动不了分毫,整个人就像夜间公路上被车大灯吓到僵死的野生动物。
她的意识是清明的,甚至于说,没有过多害怕,可就像是思维和身体被切断联系一样,压根动弹不得。
N走到涂蓝埙身前,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心,涂蓝埙这才被解穴似的倒退两步,重新获得呼吸。
“那……那是什么……刚才那不是‘汤鹏安’吧……”她听见自己问。
N答:“你倒敏锐,汤鹏安没那么大本事,对你动手的是个积年的老鬼,躲在汤鹏安的身体里。”
他顿了下,身上草木气息涌动,笼罩涂蓝埙全身,很快压下那股不祥的腥臭,“至于他扔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人肉炼化的,我们常叫‘活人棺’,顾名思义,就是让人被死气慑住,全身惊厥紧绷,如同被封入棺材,严重者还会窒息而死,那就是吓到连呼吸都丢了。”
人肉炼化?涂蓝埙脑中霎时出现一个老道对着丹炉炼丹的电视剧情节。
N:“你想多了,不是真的用火炼,是用阴气炼。”
“那人肉呢?总不能是去停尸间割一块尸体的肉吧。”
N淡笑:“怎么可能,得是活人的肉,死人没用。”
涂蓝埙的脸色微变,这么说来,他们还去害别的人了?
N在空气中嗅了嗅,说:“汤鹏安——10110101的东西是用胎儿炼的,比如流产的滑胎,打掉但没马上失去生命活性的胎体,这一类将死未死的胎儿组织对汤鹏安来说不是难事。”
涂蓝埙有点想吐,整理好表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10110101在汤鹏安身体里,那为什么之前带走白超鬼魂寄生物的,是梁微?
“可能是被利用了?”她只有这种解释方法。
汤鹏安已经在福市下车,列车再次缓缓发动,涂蓝埙往卧铺车厢走去,刚好遇到焦急的汤伟宁,“哎,找你半天了,我还以为你提前下车了呢。”
眼前的汤伟宁是真的,涂蓝埙笑了笑:“怎么会,不过有件事告诉你,汤鹏安跟过来了,10110101就在他的身体里。”
汤伟宁的脸“唰”一下白了,磕巴起来,“怎么,怎么会呢,那他跟来是要……?”
“总之没安好心,你注意别离开我太远。”涂蓝埙说。
其实是别离N太远。汤伟宁点头如啄米,复而爬回自己的上铺。涂蓝埙坐在铺位上发呆,趁着手机信号好,给电脑女鬼发消息:姐妹,你查查梁微的手机,看看她人在哪。
如果汤鹏安这次跟上来不是因为追踪到汤伟宁,那就是和汤伟宁一行同一目的:梁微。只是刚好撞上了。
电脑女鬼回得很快:梁微还在米城,社交账号是电脑登录,IP地址在富强区荷花小区一期3栋201。
她又补了句:没拍到前置摄像头的照片,她用胶带把摄像头都堵住了。
涂蓝埙仍然没放松下来,拉住路过的乘务员,问道:“打扰一下,请问这趟车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补票吗?”
乘务员有点警惕:“您问这个干嘛?”
涂蓝埙苦笑:“我的票是旅行社买的,同一个团出来的还有别人,一并都给我们买错站了。但是吧,没加联系方式联系不上,现在就剩我俩了,怕落单,问问别人补没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