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瞬间灌入她的身体,水面上传来甲板上嘈杂的脚步声,随即,“扑通”几声,有人也跟着跳下了船。
幽兰浑身无力,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痛着,刺骨的寒冷让她几乎窒息。她知道自己游不远,反而钻入船底,憋着一口气,看着跳下水的人朝着远处游去。
直到快要窒息,她才从水里悄悄探出头来,却不想身后突然一双手死死地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幽兰全身无力,只一口咬在了那黑衣人手臂上,黑衣人显然未料她还有这股意志,手中的匕首便朝着幽兰狠狠刺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刀刃刺破心脏的声音在水里有些沉闷,却也熟悉。
他来不及回头,就被身后的人按入了水中,挣扎片刻,再无呼吸。
幽兰剧烈地咳嗽着,不知道来者何人,只是很快又有蒙面人冲了过来,与眼前的人在水中搏斗着。
那人水性极好,身手敏捷,灵活地躲避着蒙面人的攻击,在激烈的交锋中,蒙面人猝不及防,被那人划破了手臂,手中的匕首随之脱离,被那人按入水中,在水下赤手空拳地搏斗。
当那人再次浮出水面时,蒙面人已消失在了水里。
幽兰的体力已接近极限,那人立刻上前托住她道:“姑娘放心,我们是督公的人”。
是叶瑛?
她虚弱地道:“阿格公主还在船上。”
那人犹豫一阵道:“督公只说了要救你,并未提及阿格公主,若我们贸然出面……”
正说着,就听箭羽刺破长空的声音,几名被刺穿胸口的蒙面人摔入水中,阿格公主惊声尖叫着跌入水中。
“你们能不能救救她?她不会凫水!”
正当幽兰向身边的人求救时,一艘小船已经悄然划到了大船边,贤王纵身一跃,将在冰冷的湖水中挣扎着的阿格公主捞起。
被救上船后的阿格公主紧紧抱着贤王,眼中闪烁着泪光,开口道:“幽兰姑娘,幽兰姑娘落水了。”
贤王只道:“现在必须先带公主离开这里,万一赤鸦教有人接应的话,就难以脱身了。我会留人在这儿寻找幽兰姑娘的踪迹,但公主必须先离开这里。”
他没给阿格公主说话的时间,为她披上毛毯,命人迅速离开。
幽兰就这样看着贤王带着阿格公主渐渐远去,她虚弱地靠着身旁的人,任由她将自己拖上了岸。
岸边站着叶瑛和追风,见她上了岸,立刻给她喂了解药,再脱掉了她身上的外衣,给她裹上厚实的毯子,这才道:“听着,到时候就说是你自己逃出来的,别把东厂牵扯进来,听到没有?”
幽兰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在药物的作用下,依然浑身无力,紧闭着双眼,说不出话来。
叶瑛见此,便对一旁的追风道:“你立刻去找一套女子的衣服,再在马车里放个火炉子,等她缓过气来再说。”
追风领命而去,叶瑛则抱着她进了马车,替她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淤泥,最后脱掉了她湿透了的里衣,用毯子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很快,追风便带着衣服和火炉赶来,火炉将整个马车烤得暖暖的,叶瑛替幽兰穿衣服,见她没有排斥拒绝,反而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想笑。
幽兰对他道:“为什么不救阿格公主?”
叶瑛看了看她,轻声道:“这些事儿你最好不要知道。”
幽兰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真奇怪,做什么事儿都要偷偷摸摸,跟做贼有什么两样?”
叶瑛脸上有了些许变化,双眼盯着她道:“幽兰,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什么,如今又欠我一条命,对我说话客气点儿,否则我现在就丢你回莲花湖。”
幽兰懒懒地看着他道:“我身子也让你看了,算扯平了吧?”
叶瑛神色一僵,突然变了脸色:“你在羞辱我?”
幽兰长吸了一口气,将身上的毯子裹得更严实了一些:“督公大人别那么敏感,该在意的人是我才对。要是被秦时安知道了,我说不定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了。”
叶瑛嗤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只默默撩开了马车一角,对不远处的追风道:“给秦时安报个信,就说人送回秦府了。”
等秦时安赶回去时,幽兰已经喝下了助眠的药,沉沉睡去。
在月光下,幽兰沉睡的面容被一层薄薄的银纱覆盖,呼吸轻柔,和往日一样,像是根本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情。
秦时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内心像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锥心刺骨的痛。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颤抖,却不敢落下触碰她,怕惊扰她的安宁,怕她面对残酷的现实,怕他们彼此再说出伤害对方的话。
次日,阿格公主被赤鸦教的人掳走,又被贤王所救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早,便有宫里的太监传召,让幽兰进宫。
于是,还不等幽兰身子恢复一些,她便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收拾一番,跟着太监入宫面圣。
阿格公主见到幽兰,立刻红了眼眶,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我以为你被淹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幽兰见过阿格公主,阿格公主无事,太好了。”幽兰屈膝行礼,笑了笑道:“幽兰只是水性好,悄悄上了岸,没有找到贤王殿下身边的人,又不敢贸然出声,怕被赤鸦教的人捉去。”
说罢,跪下给皇帝行了一礼:“奴婢幽兰叩见万岁。”
皇帝见她面色苍白无力,立刻让身旁的太监扶着她起身,传太医给她诊治,又问道:“我记得你是秦时安身边的人,对吧?”
幽兰点点头:“是。”
“秦时安看人的目光确实不错。阿格公主一直强调你多次护着她。所以昨日之事,便就此了结,不会再传入丘须。我召你入宫,一来是让太医给你诊治,二来你也算立了功,可曾想过要什么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