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全部,但确实知道一点”
林雨站在那里,眼神好像回味,思绪也跟着飞到了某个炙热的下午。
“是漫漫告诉我的,漫漫说,只知道有一次去找晓语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提着缺了一块的蛋糕,躲在房间里,把蛋糕分好,也不吃。”
“然后,漫漫就问她,为什么她订的蛋糕缺了一块?又为什么分好了却不吃?”
林雨想起,笑一下:“当时,漫漫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块缺了的蛋糕是月里的”
“难道不是?”花羽觞也愣了一下
除了,谭月里她实在想到第二个人,林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诺大的房屋里,林雨的声音很轻,轻飘飘的传进她的耳里,又沉重的给她心头来了一击。
“是她自己的”
“晓语自从月里退学以后,她就没有再过过生日”
“那为什么还要订蛋糕?”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花羽觞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想要收回的话,已说出了口。
她不得已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因为她觉得,她不配过生日,但月里要吃蛋糕,可是她又害怕,月里不肯原谅她,不会吃她吃过的东西,而且,毕了业,我们各自也去了不同的地方,谁有还会记得当初的随口一说呢?”
林雨轻声说道:“可是,她记得”
“而且一直记得,从未忘记。”
短短的几个字,缓缓地砸向了花羽觞,她站在那里,脚步不成偏移,被砸的遍体鳞伤,心口的那道伤,一点一点的撕裂开来,流淌出来的鲜血蔓延至了全身。
林雨坚定的看向花羽觞,缓缓的开口询问:“你记得吗?”
不等花羽觞回答,又说道:“反正我不记得了,可是她记得,就算没有我们,就算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不同的地方,只要是过生日,她的蛋糕永远都有我们的那一份,就好像我们一直都在。”
花羽觞听着只觉得心头一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而且…”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林雨心领神会的接了下去。
“因为她怕你不会接受生日蛋糕,所以她订蛋糕的时间永远都会比你过生日提前几天,这样就不是生日蛋糕,但是,她也可以在你过生日的那一天安慰自己,你也吃过她的蛋糕”
看着她又收回了目光,垂着眸,眼底的伤感毫不遮掩,所有的情绪一览而尽,想了想,继续说道:“她除了你那张已经注销了的号码,什么都找不到了。”
“小羽,你知道吗?”林雨平静的注视着她,仔细看,眼底的落寞分明,淡淡地说:“明明都得不到回复,但是每次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总会充满期待,然后又是失望。”
坚毅看着花羽觞,一字一句,充满力量的说:“小羽,活在内疚里的不止只有你”
“还有晓语”
最后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了那扇门,花羽觞已经记不清了。
前方的红绿灯绿了又红,红了又绿,在这快节奏的时代中,总是匆忙的奔赴遥不可及的目标,没有闲暇的时间停下脚步,看一眼身旁。
浑浑噩噩的来到了蛋糕店,拿了那块缺失的蛋糕,又转头来到了苑林街道。
站在门前想要想要敲门的动作停住,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还是转身离开,或许是心有灵犀,转身的那一刻,门开了。
花羽觞没有回头
不敢回头
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花羽觞停住了脚步,犹豫片刻,回过头,花韶音泛红了眼眶,支支吾吾的看着她,保持沉默。
花羽觞开口打破沉重的寂静:“妈”
称呼喊出口的那一刻,忽然发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花韶音哽咽的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羽觞不想骗她说:“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想了想,又说道:“后天我要走了,想来看看你。”
她说的太过直白,花韶音原本黯淡无光的眸中,泛起了光,随后不知想起什么,光又泯灭了。
花羽觞不想再多说,把包里的房产证拿了出来,直言道:“房子的事情我已经弄好了,以后,这就是你的房子了。”
花韶音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你自己留着吧,以后,想要回来看看随时都可以。”
花羽觞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收下这套房子,我都不会再回来了,妈,收下吧,让我安心一点。”
花韶音推迟了一下,还是扭不过她,收下了。
只记得最后离开的时候,花羽觞没让她送,花韶音一直站在原地,盯着她离开的地方看得出神,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后来的事情,花羽觞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很晚回到家里,她只觉得一身疲惫,闭了眼。
她们回到了刚刚开学的那段日子,花羽觞看到了身着军训服笑容满面的钟晓语。
她跑过去,炽热的风吹过她娇嫩的皮肤,深深划出一道口来,花羽觞也没能停下脚步,冲过去,跑了好久,只觉得离钟晓语越来越远,怎么跑,也追不上。
一回头,钟晓语站在她的身后,眼睛不断闪烁着泛出点点光芒,笑着喊她:“小羽”
花羽觞激动的回抱她,却发现她的双手穿过了钟晓语的身体,跌坐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一片翠绿。
阳光下,大风刮过,吹散了她们的头发,也吹干了花羽觞的泪,斜照在草地上,一小块的鲜红也异常的明显,在这片草地上占有了一席之地,鲜血滴洒在花朵上,花朵开得格外娇艳。
钟晓语嘴角的弧度裂得很大:“我见到月里啦,我回来告诉你,我没有食言。”
“我知道”花羽觞哽咽的说
“你能陪我多说说话吗?”花羽觞抬眼看她,眼眶依旧湿润。
钟晓语没有应话,只是把头转向了别方。
“一句也好呀,比如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吵架,或者吃了什么好东西都可以说。”
钟晓语转过头,安静地注视着她,依旧没有说话。
“晓晓”停顿了一下,勉强的挤出笑容:“我要走了,去别的地方,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就这样,你也不愿意再跟我说一句话吗?”
钟晓语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忽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离花羽觞越来越近,她的脸上也扬起了笑容,她们越来越近,半晌,花羽觞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在抬起眼时,钟晓语已经不见了。
她脱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再睁开眼时,入目是一片黑暗,窗外夜空繁星点缀,她转过头,看向窗外,麻木的想:
有的东西一经触碰就没有了。
黑夜中,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会挑着灯向前走,看不清前方的路,没有关系,一直走下去就好了,没有人的一天中,只有黑夜,阳光也许会被埋没,但永远不会消失
也只有经历过黑夜,才会觉得阳光耀眼。
想到这里,花羽觞忽然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幼稚,后来,转念又想:
没有关系,她们可以肆意妄为,头脑一热,向前冲,冲破那永无止境的黑暗,让光照进来。
她们有不顾一切的勇气,也可以,因为头脑一热而做出的决定胆大妄为一次。
再后来,花羽觞睁开眼时,只觉得眼光太过于刺眼,坐在床上,如昨晚般回看窗外。
只是这一次看的太阳,感受着阳光的沐浴,太阳升起来了,花羽觞又再次起程去往他方。
花羽觞要去的地方有光,即使微弱,也依旧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