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体育课,花羽觞不出意外的,逃课了。
意料之外的,被抓了。
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秋日的暖阳也不例外,拂面吹过热风,钻过围墙的空隙,花羽觞熟练地爬上围墙,一跃而下。
“小意思”花羽觞拍拍手,正在为刚才的杰作,沾沾自喜,转过头,笑容僵在了脸上,僵硬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谭月里缓缓说道:“在你爬墙之前。”
“所以你就站在这,看我怎么爬墙?”
“不是,刚好看到。”谭月里如实回答。
花羽觞却不在乎,走在谭月里的前面:“正好你也逃课,我也逃课,我们两人互相包庇一下。”
“我没逃课”身后的谭月里说到
“那你为什么在这?”花羽觞转过头,笑的灿烂:“逃课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老师让我出来打印助学金资料”
“……”花羽觞停住了脚步。
原来以为两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结果发现,贼船上只有她一个贼人。
花羽觞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谭月里抢先一步:“我不会告诉老师你逃课的事情。”
“为什么?”花羽觞脱口而出。
花羽觞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
谭月里垂眸,思考了一会:“我为什么要告诉老师?”
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在问谁。
花羽觞小声嚷嚷:“因为他们都说你铁面无私。”
后面的冷血无情,这短短的四个字,卡在花羽觞的喉咙里,说不出声来。
“不过好像,有点不一样。”花羽觞笑道
花羽觞的笑声很淡很轻,伴随着风声,不经意间闯入谭月里心底,暖暖的。
“谢谢你这次帮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会还的。”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脚步还没迈开,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
“嗯?”花羽觞皱了皱眉:“刚跟你说完谢,就打算抓我去见老师?”
“没有,想抓你一起回去。”
“要不要那么直接?”
谭月里想了想又说道:“想跟你一起回去”
“……”
还不如上一句。
花羽觞甩开她的手,闪电般急速的逃开。
谭月里站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人影都看不见了。
算好时间,花羽觞手里拿着饮料,正打算再翻墙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谭月里手里拿着一沓资料,一动不动。
花羽觞心想:她难道一直站在那里?
本想装作看不见,又不忍心走了过去:“你一直站在这里?”
谭月里僵硬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进去,等我吗?”
知道答案,还要明知故问,无非就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想要的答案。
谭月里还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为什么?”
这次,谭月里终于开口:
“答应过你不会告诉老师。”
花羽觞笑了:“所以呢?你直接进去把资料给老师,不跟老师说,你在外面见过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谭月里又说道:“我先进去,然后你再进去,这就是告诉老师,你在逃课。”
花羽觞有些震惊地看着谭月里,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每个人固定的思维,决定了她解决事情的方案,谭月里好像成为了那个例外。
其实谭月里只要不跟老师说,见过她就算是完成了承诺。
但是在谭月里这里好像并不是的。
在她眼中,只有花羽觞不被定义为逃课,才算是完成承诺。
“进去啊,还呆在这干嘛,晒太阳吗?”两人并肩走着,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成了衬托。
保安开了门,看着多出来的一个人也不询问。
花羽觞拿过谭月里手上的资料,不经意间撇见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认定申请表,姓名那一列:谭月里
短短的三个字,却极具有吸引力,牢牢抓住了花羽觞的目光。
花羽觞默不作声,记下了所有。
两个人回到了操场,谭月里在跟老师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心思再去听,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东西,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知不觉中占据了花羽觞整个大脑,在心里背了一遍又一遍,好似在不断巩固,直到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才缓过神来。
钟晓语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你和班长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别瞎说”花羽觞摆手说道:“我那是逃课被抓,被抓回来的”
“哈哈哈哈”钟晓语无情嘲笑:“逃课那么多次,第一次见你被抓。”
谭月里的声音很淡,轻飘飘的传到了后面。
“老师,花羽觞是和我一起去打印资料的。”
当然也传入了钟晓语的耳中。
花羽觞感觉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听你解释”
她只好无奈的叹口气,解释道:“谭月里帮我打掩护,我欠她个人情就那么简单”
那眼神却着实算不上简单,钟晓语笑而不语。
“对了,问你个事”花羽觞转过头问她:“班长每年都会申请助学金吗?”
“对呀,每年都会”
“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以前也不关注这些”
简单的一句话,直击灵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花羽觞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停留在谭月里身上。
也许是同名的原因吧。花羽觞忍不住想。
忙碌的一天总算过去,回到家里有些空荡,花羽觞把书包随手放下,坐在沙发上,手上随意的拿着手机,手指在妈妈的页面上停留了很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摁了下去。
过了很久,电话那边终于接通:“妈”
长达了五分钟的聊天,终于挂断。
花羽觞抬头望向窗外,飞燕划过天际,夕阳的余晖渲染天空,街道上人来人往,房间里却听不到嘈杂声,安静的很。
突然在嘈杂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仅仅一个背影,她盯了很久,喃喃自语:“也许住宿也挺好的。”
思绪突然飞了好远,飞到午休的时候,又辗转来到了下午。
想到谭月里像个木头人一样,在那里站了十几分钟,花羽觞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世界上有多少个傻瓜,花羽觞不知道。
但谭月里一定是个傻瓜。
因为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等了好久。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傻的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