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业想,人世百态是循环往复的。
当日笑他人,现今的自己也是一样。他依稀记得双途川边,元佛子问他:“同修,囚心自困者如何解脱?”
那时他初出茅庐回答爽快,不曾想过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元佛子那样画地为牢。这大概就是一个佛修的必经之路,一个出名的佛修,都有一个属于自己解不了的难题。
有如自寻死路。
微尘峰上,一派鸟语花香、世外仙境之景,禅师玄业站在紫藤花亭外,默听琴声阵阵,实际却是借兜帽阴影掩盖局促的情绪。察觉琴音渐微,他才开口道:“圣虔者。”
琴声再起,似海涛不息淹没玄业未尽之语。这是今天第七次。禅师目露无奈之色,浅声叹息,固执守在紫藤华亭外不挪半步。
两人僵持之际,被迫听了一整天问菩提杂乱琴音的白衣佛者终于忍不住开口,内力加持下声音瞬间压过琴声:“何必同小辈计较,你已经堵了他一天的话。再弹下去我的花都要被吵死了。”
只听一道清悦声音随琴音传来:“既然如此,还请上师替我招待客人。”
“这。”白衣佛者露出迟疑之色,紫藤花亭的弹琴之人轻笑一声。
眼见缺口已现,却即将再度陷入僵持。玄业也不再坚守礼节强行开口:“在下禅师玄业,请圣虔者帮忙——”
四弦裂帛之音骤然响起淹没玄业声音,终于琴声静了,恰好玄业话语说完。净檐幽居一时静默无言。
自认经过各自杂事洗礼已经耐心足够,却没想到拜访下传说中圣菩提之子竟会无言至此。玄业抬手扶住额头,沉默好一会儿才含咽出声:“前辈,我只是想请你开个证明。向即导师证明我去灭度梵宇交流学习过了。”
出门前师父只说圣虔者因故离开灭度梵宇隐居世外,没人和他提起过圣虔者脾气这么大。对比之下打架前会友好沟通的佛狂简直可亲得过分。
“久闻禅师之名,以禅师的资质得到梵宇的认可轻而易举。何必轻妄走捷径,禅师。三思啊——”纱幔后,红衣公子语调轻缓带告诫之意。
闻言,玄业脸上流露犹豫之色。
静如禅见两人终于肯用嘴交谈,当即和颜悦色道:“禅师但说无妨。”言外之意,别犹豫快给我谈完把事情解决别嚯嚯我的盆栽。
无法,玄业只好用一个常见的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他努力斟酌言辞,使话语不显得那么刺耳,“说过,灭度梵宇乃佛门法宗,既掌法、人心浮动,不宜长驻。”
原话是,灭度梵宇虽名声在外,正因名声在外导致内部鱼龙混杂,等级划分森严,非一般人能忍。
‘像你这样没有政治敏感度的小鬼最好别多留,去都别去。一二三等分潜规则比魔族还离谱,魔都不干这种因为屠空牢狱杀手下主将的事情。我看灭度梵宇都是疯的,你最好离那边疯子远点。’出门前圣尊者恶体袭灭天来前辈拿着师父给他的交流学习名单在他面前一个个吐槽过去,唯独灭度梵宇在最后也骂声最长。
让玄业记忆犹新,尤其是圣尊者揪着袭灭天来前辈衣领把前辈生生拽走的样子。那份名单圣尊者也看过,多是对玄业独自出门的叮嘱。
唯独灭度梵宇,圣尊者提了一句:“虽非清修之所,却可一会。若你最后没能找到答案,可一观渡世三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