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老邢。”两个书吏一面伸手扶他,一面将案桌上的文书抱到一边。算盘走到一边查看老邢刚刚处理的文书,一份是定远军军粮奏报,两份是巡捕房内部信笺往来,并无甚突出的。
带刀巡捕拉了大夫进来,大夫看了看老邢的面色说:“怎的这个时候才去叫人?”大夫抓了老邢的手腕来把脉,好一会才放下来说:“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了吧。”
算盘闻言放下文书,走过去看,只见老邢面色从苍白转为潮红,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他的眼睛已经不知道看向了何方,整个人瘫坐在圈椅上,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一只胳膊下垂着。算盘上前一步在他面前弯下腰,用老邢能听清的声音问他:“老邢,你这是为什么?”
老邢听到算盘的话,将头转了过来,他努力抬起桌面上的那只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半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又垂了下去,老邢的面色渐渐发白,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算盘将手伸进老邢的怀里,摸了许久也没摸出来东西。老邢没了鼻息,身体一点一点变凉,两个书吏无措地站在一边。
算盘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去找仵作来。”一个书吏抬头看了一眼算盘走了出去,另外一个书吏正欲离开,算盘道:“你把所有老邢经手的文书都找出来,一会我要看。”
算盘说完这些才看向站在一边的大夫问道:“老邢这是怎么了?”
“积年旧患。”大夫一边收起脉枕一边说:“我早就跟他说要静养要静养,他就是不听。”
“旧患,什么旧患?”老邢在镇北巡捕房待了近三十年,因为没有武功,一直留守在书吏房整理文书。
大夫看了一眼算盘才说道:“老邢在三十年前伤了心脉,若是一直温养也能平安终老。只是他这——”大夫看了一眼书吏房说道,“他一直劳心劳力,哪怕再好的药开给他用处也不大。”
算盘第一次听说老邢的伤势,他看向另外一个书吏:“你知道老邢旧伤复发?”
书吏赶忙摇摇头:“我们一直不知道老邢有伤。”
大夫看着老邢说道:“老邢一直不让说,我那里有他的病例,巡捕房可以调看。”大夫说完想走,算盘拦住了他。
刚刚出门的书吏带着仵作进来,仵作一看到老邢吓了一跳,他先是探了探老邢的鼻息,复有查看了老邢的脉搏才带着人将老邢放到担架上抬走。算盘看了大夫一眼叫来一个巡捕:“将他所说之话全部录下,再跟他回去将老邢历年病历和方子都拿过来。”
仵作看着算盘进来,拿了块面巾给他问:“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老邢有旧伤吗?”
仵作摇摇头,开始褪去老邢的衣物,很快老邢赤条条躺在那里。算盘拿了老邢的衣服仔细查看:“仔细着些,特别是旧患。”
仵作突然“咦”了一声,他掰着老邢的身子,指着后肩部分一个图案对算盘道:“你快来看这个记号——”
山顶上,宝瓶经过了六天的等待,终于等来了丁大一。
“丁大人,怎么是你来了?”宝瓶看着风尘仆仆的丁大一和小甲。小甲是丁大一的副手,精于刑讯,他上来看了一眼就走去关照还在喘气的真保。
“下去找了吗?”丁大一看了四周,砍到的树木堆了一地,挂下去的藤梯也有两三个,另外还有单独悬挂着的绳子,隔一段就有一条,差不多有十个下去的路线,地面还有好几堆黑色的灰迹,显然他们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知道峡谷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雷老虎每天都会下去勘察,周边能砍的藤蔓都被他们砍来用了,“我们至少下去了八十丈,底下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丁大一跟着雷老虎下去了一趟,面色凝重地上来:“我会派人沿着定河往上去找,你们继续出发。”
丁大一拿出两个荷包交给宝瓶:“这是你们刚刚进山,上面发过来的,本来应该早点交到你手上的。”丁大一现在特别后悔,当初魏淑芬收押在应州巡捕房,宝瓶老是去问他,他躲到了镇北巡捕房,没有送他们上山,等总捕房送来这两个锦囊,宝瓶一行人早已进山了,丁大一又后悔当时没有派人追上去将荷包交给宝瓶。
真保依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小甲用一块黑布将真保的眼睛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赵大麦说道:“带她们离开。”
云珠抬手劈晕了周音娘、拈花和托月,然后直愣愣地盯住赵大麦和小甲。剑拔弩张间丁大人带着宝瓶过来了。
“你们要一起听听吗?”丁大人问宝瓶,宝瓶点点头。
欲知小甲查出什么,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