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和云珠都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云珠顶着两个黑眼眶钻进了帐篷。宝瓶看着火堆继续思考,师傅出发前问她:“如果不能回来,你还会去吗?”
宝瓶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护卫怎么会要丢了性命的地步,现在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还在喘气的真保,真保抱着必死之心,既不吃也不喝,忍受着蚊虫叮咬,这里没有更多手段,宝瓶知道她不能从真保口中得到什么了。
真保是前高留下来的太监,令宜是上阳苑的,上阳苑住着前朝的宫妃,前朝宫妃快死绝了,只剩下两三只小猫,这也是为什么将令宜从上阳宫里调出来,上阳宫留下太多人了,去年一下子迁出来二十多个,令宜是其中之一。
宝瓶回想着上阳苑的资料,两个前朝有品级的宫女和三个有封号的宫妃,前高梁皇后一直将她们护在在身边,躲过了幽帝年间后宫倾轧。可是前高梁皇后和幽帝一起去了,宝瓶摇了摇头,她可能要辜负师傅了,宝瓶一直觉得在人事这一块,一直不如宝珠,她只是记性好一点。
宝珠在脑中将周音娘的资料调了出来,生父周明远是朝廷英烈,过世快二十年了,这样的出生和前朝应该没关系才对。宝珠继续想着,周音娘生母是谢琳琅,谢家养女,突然宝瓶怔住了,谢琳琅一直在上阳苑做女官,但是上阳苑要魏淑芬的命做什么?还是说这是谢家的报复,去年斩马案谢家最后谢良臣被褫夺官位,谢松被剥夺了功名。难道他们出宫不是为了宝藏?
云珠从帐篷里出来,浑身挂满了药囊:“你去睡一会吧,我来看着。”
宝瓶心里有许多问题,她根本睡不着,为什么有人一再要魏淑芬的命?如果是皇帝,老虎关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放她回来?真保令宜又是听了谁的命令?是谢家要魏淑芬的命吗?宝瓶看向帐篷里三个和谢家有关的人,她们究竟知道什么?
雷老虎的信号弹发出去已经三天了,如今连雷老虎王大牛也成了宝瓶怀疑的对象,雷老虎下去的地方她一定要再走一遍生怕遗漏了什么,王大牛那天夜里躲避的地点她也再次去查看过。
周音娘几人也经常求救似的看向雷老虎,真保已经迷糊了,一开始还坚持不吃不喝,现在有水滴落到他嘴巴上,他迷迷糊糊间会吮吸,雷老虎过一段时间会喂他一点水,第三天真保开始说胡话,雷老虎附了耳朵过去倾听了一会才说道:“他只是在笑,说他得手了。”
宝瓶知道他说了什么,恨不能立刻将他毙于掌下,魏淑芬掉下山崖已经五天了,再怎么镇北巡捕房的人也应该到了,宝瓶看着雷老虎放出最后几支信号弹,难道镇北巡捕房也出事了?
镇北巡捕房内,丁大一看着蔡老头送来的报告沉声问道:“这是何时发现的?”
“三天前的晚上。”
“为何拖到现在?”
蔡老头挠了一下脑袋才说:“书吏房的老邢生病请了病假,今日销假才送过来。”
“什么病,谁批的假,看那个大夫?”
“属下这就去查。”
丁大一跟着出门叫上算盘和小甲:“准备出发。”
“大人要亲自去吗?”算盘一身戎衣,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我不走这一趟,内鬼不会放心。”丁大一带着两名巡捕出了巡捕房,一路先向南渡过了定河,在定河渡盘橫了半天才渡河回来再绕道折返向北,小甲抓住一只鹰隼等在暗处,看到丁大一过来,将鹰隼递了过去。
丁大一接过小甲递来的细针把鹰隼爪子上的铜管挑破,里面滑出来一张纸条——拖三日,事已成。丁大一将纸条反复看了几回才将纸条放回去用蜡封口,放了鹰隼自由。
“大人,你看——”算盘将丁大一离开之后巡捕房所有动静汇报了一番才问道:“老邢是为了什么?”
“你不要急着断定是老邢的问题。”小甲一直觉得老邢做得太明显了,一个合格的捕快不会这么快暴露自己。
“你回去,将这些年老邢经手的文书统统找出来,相关人等也记下来。”丁大一站起来吩咐道:“让小乙帮你,必要的时候把老邢扣押起来。”
“要不要给京里送信?”算盘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等我回来。”丁大一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西垂了,丁大一没有时间耽搁,他带着小甲几个纵身,消失在昏暗山林里。丁大一带着小甲在山中穿行,他们几乎脚不沾地,显然对于山中脉络极为熟悉,沿途新建的小路在他们眼里像指路明灯一样显眼。
算盘回到镇北巡捕房,只见一带刀巡捕急慌慌过来向他报道:“算盘大人,老邢吃了药咯血了,你快去看看。”带刀巡捕说着出门往旁边药行走去。
算盘悚然一惊,他快步走到书房,只见另外两个书吏正围着他,一个倒水,一个拍背。算盘一走进来就闻到一股血腥气,他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邢面色惨白地抬起头冲他笑了下,张嘴似乎想要说话,突然他一头栽倒下去,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