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山顶,金宝瓶长枪穿透了令宜的胸膛,令宜脸上露出鬼魅一样的笑容,两排牙齿上面沾染了鲜血,嘴角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她缓缓转过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涣散的眼神打量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摔倒在地。云珠扑到悬崖边上,只见黑压压的山谷深不见底,她调转头大声嘶吼道:“拿火把来。”“魏淑芬,魏淑芬。”云珠趴在山顶上向下呼喊,山谷传来了一阵“芬”“芬”回声。
拈花听到云珠的吼声突然醒悟过来,她上前两步抽了一支燃烧的木头递过去,托月伸出手不知道想抓住什么,周音娘牙齿咯咯打颤,她紧抱着身体闭上了眼睛,拒绝相信眼前的一切。
雷老虎扑过来将耳朵凑到令宜嘴边,一股一股的鲜血不停从令宜嘴巴里冒出来,她嘟嘟囔囔地说着:“素素素,等等,我我,咳咳,呵呵呵······”令宜的眼睛盯着黝黑的天空,一弯弦月在她的眼里凝固,慢慢失去了神采。
宝瓶又拿过一个火把和宝瓶一起贴在山边上,靠近山顶的峭壁上有飞爪划过的痕迹,底下是白色的云雾:“快,回去拿绳子。”
雷老虎扶起倒在一边的行李架,从里面拿出一卷又一卷的绳子:“这是鱼线结实着呢。”
宝瓶站起来锐利眼神扫过众人:“真保和王大牛呢?”
雷老虎指着上来的方向,真保像一个血人倒在那里,王大牛不见踪影,但是他一直发出求救的哨音,应该还活着,在树林子哪里躲着。雷老虎大声喊道:“王大牛,王大牛你回来。”
宝瓶走过去,真保已经疼昏过去了,断了的胳膊掉在一旁,还有一层皮挂着。宝瓶伸手点了止血穴和昏穴。拈花和托月抱成一团,蹲在周音娘身边,拈花看到宝瓶站起来问:“金,金姑娘,要我做什么吗?”
宝瓶没空搭理她们,一样点了她们的昏穴,看着三人倒下,才走到云珠身边,拿起地上佩刀递给雷老虎:“你去看着她们,谁敢动直接砍了。”宝瓶脸上不知道从哪里沾满了血迹,像个索命的阎王。
“我下去找魏淑芬,你守在这里。”宝瓶将绳索在山顶巨石上绑好,另一端往自己腰上绑。云珠抢过绳子:“我来,我轻。”
宝瓶拔出自己的长枪,拉住绳索的一头说:“好,你仔细一点,看到人不要大声叫,我跟你一起下去把人接上来。”云珠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她拿了火把面对着山壁,一步一步往下走,宝瓶一点一点的往下放绳子,她的心跟着绳索一定一点往下沉。
林子里依然不时传来哨音,宝瓶烦躁地拉住绳子:“雷老虎你拿个火去把王大牛接回来。”
雷老虎放下刀,从行李里面拿出七支信号弹放了出去,一声接着一声尖锐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炫目的火光升上了半空。雷老虎看着信号弹光全部湮灭,才拿了火把往哨音方向走去。
宝瓶手里的绳索已经放到了尽头,云珠悬在半空中左右张望,她身边云雾环绕,三尺之外视线就模糊了,整个山壁光滑陡峭,找不到一点凸起的石块和落脚点,云珠越往下心越紧,直到她停住了。云珠知道绳子到头了,她将火把向旁边举着,脚尖瞪着石壁,一点一点往左移,找了好久没有任何发现,又调转方向一点一点向右移,过了不知道多久,云珠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山顶上传来宝瓶的声音:“云珠上来,再接两圈绳子。”
云珠爬上山顶,她手里的火把几乎要烧到尽头,抓住火把的手僵硬得不能动弹,还是宝瓶一根一根将她手指头掰开,云珠摇摇头,什么发现也没有。雷老虎带着王大牛回来了,王大牛嗫嚅着:“魏姑娘那么熟悉山林,像个猴子似得,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趴着呢。”
宝瓶解开绳子又接上最后一卷鱼线,就要往腰上绑:“这一次我下去。”
雷老虎拦住了她:“宝瓶姑娘,这么长鱼线会断的,明天我去砍一些树藤来做梯子,现在太黑了,太危险了,你不能——”雷老虎咬着牙,一双虎目蓄满了泪水。
云珠也拦住了她,下到底下脚很难扣住山壁,整个人一直晃一直晃,原本靠着山顶上的鱼线已经磨花了,最后是宝瓶趴在山顶上抓住绳子才将她拉上来的,他们不能再损失任何一个人。
王大牛讲了真保和令宜突然发动,魏淑芬是怎样将自己藏起来,自己怎么摸着石头一点点往下躲一边躲一边给她们发讯息。
宝珠把周音娘拈花和托月拍醒:“你们知道真保令宜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一直在宫里,这次才安排过来跟着我的,以前我没有见过他们,我只见过素娘,素娘。”周音娘小脸煞白,对着凶神恶煞的宝瓶云珠几不能言。
雷老虎想到令宜最后的遗言,问道:“她和素娘早就认识?”
周音娘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拈花和托月在令宜尸身旁边,地面被令宜的鲜血浸湿了,显出一个好大一团黑影,拈花和托月面色苍白,扭过头不敢再看,鼻端浓重血腥气提醒着她们这里刚刚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