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满脸通红坐在浴桶里说:“师傅,好热啊。”
“热才好,你要泡足十二个小时,千万别浪费了药性。”
“你看我,”谢松抬起红通通的胳膊,“我全身都成猴屁股啦。”院子里值守的下人看到了连忙转身出去。
谢守书一路小跑进来向谢大爷汇报:“大爷,小少爷浑身通红,可是要——”
“不用。”谢大爷止住了他,“练武的事赵虎比你们精通,还有赵虎不是一般的武师傅,谢家和赵家如今是世交,他不会害谢松的。”
谢大爷刚要准备歇下,喝得醉醺醺的谢二爷推门而入:“大哥,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我们能搞什么,松儿最近在洗精伐髓,你不要担心。”谢大爷扶着他坐下,这个弟弟比他小了十多岁,当年的事他记不清了,性子单纯得很。之前三个月他要去服役,每天黑口黑面,如今三个月期满,天天把自己喝得烂醉。谢大爷劝解他道:“你也少喝点,谢家门生旧故那么多,你总有起复的一天。”
“大哥你不知道,我之前经过衙门,每个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服役时一整天没人正面跟我讲一句话。”谢二爷挥开谢大爷的手嚷道,“你们怎么教松儿的,明明小时候是那么聪明孝顺的孩子。”
谢二爷“小时候”“小时候”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脑袋垂了下来,慢慢合上了眼睛。谢大爷叫了人来将谢二爷抬回去,再次决定等老虎关信一到就走,这样的事三两天就发生一次,谢大爷已经不想跟这个弟弟多说一句话。
采风队每到一县,周音娘必要停留下来整理曲谱,用官驿寄去京城。宝瓶和雷老虎等人也有文书寄回去,京郊往北迷山县平县涂林县等官员也有业绩上报,周音娘一行人就这么和谐地相处下来,大家关系融洽了许多。
周音娘等人进入应州所辖北台县,人烟明显稀少起来,比起京郊附近的县城,人口少了许多不说,县城也不如之前繁华。进入北台县之后,夜宿野外的时间多了起来,周音娘等人的帐篷早被车夫用过,素娘有心将帐篷都浆洗一遍,奈何自己无力,村民忙于春耕,最后不得不不了了之。
周音娘一行人再不复一开始的光鲜,绫罗绸缎的衣裳沾染了灰尘,周音娘说的补给倒是有,只是大多是干货,天气越来越热,能放得住的不多,慢慢就只有燕窝送了来。德保一个做惯了精细御膳的厨子,慢慢学会了大锅煮野菜,一锅乱炖,只吃得拈花托月面色发白。
京城过来的车夫一路跟随,周音娘的十二架马车早就不如当初光鲜,中途还坏了几回,几番修整素娘坚持才保留了周音娘歇息的马车,另外空出四架车出来,无法投宿时给车夫夜里休息。
令宜和素娘也学会了骑马,不再一直坐在马车里,脸上染上了尘埃,不复刚出宫的白皙。遇上人口多的庄子,真保和素娘一停下便忙着用细布给周音娘赶制衣裳,拈花托月两人只有跳舞的时候才换上彩色的舞衣。至此这一行人终于有了沧桑的模样,特别是春日细雨绵绵,寒一阵暖一阵,采风队人员坚持着没有病倒一个。有时会因为连绵的大雨在野外耽搁几日,十指纤纤的周音娘等人学会了围着布幔野外解决问题,经常好几日也不得洗澡。
“江湖人原来一直是这么过日子的吗?”如今众人已无初见面的隔阂,停下来休息时也会说说笑笑,德保更是跟着雷老虎王大牛购买耐放食材,又在王大牛的指点下买了铁鏊子学着摊野菜饼子,买了砂锅熬肉酱,就这么一路把众人的伙食解决了。
“我们日行一千夜行八百,跑得比马还快,就算在野外哪棵树上都能凑活一夜,去哪里需要搭帐篷?”魏淑芬摇头道:“这点子路程还不够我走三天的。”
夜深了,周音娘几人早已歇下,魏淑芬站起来往来路看了看,宝瓶看她的神色知道有话要说,她嘱托云珠看着点,抬脚走向魏淑芬:“怎么了?”
魏淑芬看了宝瓶一眼:“那两个小贼从小岗村一直跟到现在?”
“你确定?”
“错不了,我天天看到他们,我们住村里,他们就在村口搭帐篷。”魏淑芬看了看四周,今天她们住在荒郊野地里,四周除了采风队再无他人。
宝瓶看着周音娘上了马车:“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看着她们。”
欲知魏淑芬所说贼人是谁,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