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带了刀刃前往书吏房,书吏房总都头明婆婆一头黑发束在头顶,正抱了个酱猪脚在啃:“这梨花白就是没味道,还说是什么贡酒,我看又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算账,给我拿高粱酒来。”
“婆婆,刚刚总捕头在后房遇袭,这是兵刃。”算盘进来拿开桌上的酒壶说道。
“又来?还让不让人安生吃顿饭了?”明婆婆放下猪脚,从桌上拿了一根牙签剔牙:“去,给我打盆水来。”说着看向算盘拿来的短刃和铁板:“算账,拿卡尺来。”
明婆婆洗过手问用卡尺量短刃的算账:“怎么说?”
“短刃三把,长二寸,二寸三,二寸八,入铁一寸二,一寸五,两寸,短刃先发,长刃后发,后发而先知,左右侧开,无论向哪方躲闪都是必中之势。刃宽不足半寸,无柄,刃尖无峰,这是一把还没有在江湖出名的新兵刃,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锻造手法简单,普通的铁匠铺子就可以做到,不是难得之物,应当不是出自哪个大家之手,锻造是采用淬火法,极有可能来自北地。”
算账放下手中的卡尺,拿起刀刃轻轻喷上一层特制的油膜细瞧:“刀身无指纹,使用之人应该带有手套,刀面无弹射痕迹,使用之人功力应当在九品上方能做到后发先至。”说完又拿了一个小壶,将刀刃放于盆里喷洒,过了三息方揭开盆盖:“刃尖青黑,有毒,味微酸,当是‘痴情’,见血封喉,中者十死无生。”
“好,好,好!”门外进来一黑瘦老者拍掌道:“算账你在书吏房当真是明珠蒙尘,不如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副手的位置。”
“病老头,滚!”明婆婆一把将水盆扔了过去。
来人正是技部总都头黑熊,总捕头在巡捕房内遇刺,已经睡下的黑熊不得不爬起来看看怎么回事。黑熊名字倒是英武,只是生得又黑又瘦,又常年拿着一支烟杆在手,看起来就像个寻常老人家,却集锻造、机关、勘测、侦查于一身,凡武林门派武器功法无不如数家珍。
“你看你,还是这个脾气,女人家说话和气点。”黑熊伸出手里的烟杆勾住水盆转了两圈,放下一滴水也没有洒出来的水盆走了进来,看了两眼刀刃说道:“算盘你看刀刃尾端有二分柄,这些刀刃明显是插在某个物件上的。听闻老和尚那里有一种杵,上面不是插满了刀剑就是飞针,所谓散花功用的就是这种武器。”
“又是那群秃驴搞事?”明婆婆皱眉:“抓到了吗?”
“没有。”跟在黑熊后面进来的木马拿着一块穿洞的铁木:“来人没有进入巡捕房范畴,我们跟去的人险些中了算计。这块被算盘打破的铁木和一只死猫在一起,死猫身上中了捕房的千张丝,还被下了‘青丝’,我们的人刚追到就爆炸了。”
“青丝?不是说这是秃驴的武器?”明婆婆错愕:“怎么又和青楼扯上了干系?”
“这花和尚嘛,也不甚希奇。”黑熊扯了扯嘴角,这桩案子牵涉到青楼和寺庙,里面的水太混:“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允许青楼红坊这样的地方开着?”
“你们男人要是能管住自己二两肉的话,那些青楼红坊也开不下去。”明婆婆嫌弃地看了黑头一眼,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男人,不行!”
“这话你敢到大人那里说去?”黑熊推开明婆婆走过去:“话说没有哪个男人敢不长眼惹到你吧?你怎么对男人意见那么大?”
“是谁一天天净盯着我手底下几个人,”明婆婆给了他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青丝’收拾干净了?你们现在给大人汇报去?”
“我的算盘珠子泡过千里香,这个人这几日当有千里香的味道。”算盘看着破洞的铁木,拿起来闻了闻:“没有‘青丝’的味道,看来死猫是早就准备好的,好算计。”
“千里香?”黑熊看了看木马:“你现在就跟我走一趟。明儿我再去给大人汇报。”说着带着木马急匆匆走了出去。
“你也早点睡吧,明天的条陈就由你来写。”说罢明婆婆走到院外,抬脚踏着院中山石上了居中一棵大树,在枝干中坐定方道:“今晚我值夜。”这是一棵老松,枝叶繁密,从外面一点也看不来里面藏了一个人。
后院姚青拿起算盘送来的文书细细翻看,镇西巡捕房来的是一对双生兄妹,年十九,师从川江府唐门;东南捕房来的是一对十七岁的孪生姊妹花;西南捕房来的是一对十七岁的苗人双生兄妹:“双生子什么时候这么稀松平常了?”
“双胞胎的默契要比一般人好,”郑宁山说道,“有些人一辈子也养不出来的默契,她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双胞胎分是两个人,合则胜过两个人,只要根骨好,更容易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