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跳坐上唯一空着的天鹅绒座椅,兜帽抽绳随着晃动的双腿轻轻摇摆。
“你们该不会要多对一吧?”
接着她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筹码撒向空中,塑料圆片叮叮当当落在黑丝绒桌布上:“不过这样更好玩呢。”
灰西装轻咳一声:“第一局由黑杰克女士坐庄。”
另一边坐着的短发女人应声抬头,黑色露背装上露出的水晶蜘蛛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她指尖翻动的纸牌发出毒蛇吐信般的沙沙声,令人不寒而栗。
“21点,赌场最公平的游戏。”黑杰克女士将六副牌推进发牌盒,染着深黑指甲的指间敲了敲禁止分牌的标识牌,“要加注吗?”
“这个又要怎么玩呀?”玩家突兀出声。
空气蓦地安静了一瞬。
黑杰克女士的深黑指甲在牌盒边缘刮出一道白痕:“……你不知道21点规则?”
“所以才问呀。”玩家托起腮帮子,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刚才轮盘也是现学的嘛。”
糖纸剥开的薄荷味冲淡了雪茄的苦香。
红桃A的扑克牌在指间翻出残影,他耐着性子解释起来:“基础规则是点数相加不超过21,JQK算10点……”
“那简单!”玩家嘎嘣咬碎糖球,“发牌发牌!”
黑杰克女士动作干脆,利落弹出两张牌。
玩家把两张牌叠成小帐篷,眯起眼睛凑近偷看:“红心2和梅花3,才五点?再来!”
“你现在应该选择……”
“要牌要牌!”
方块6加入阵营。
“还要!”
黑桃9。
围观的三件套们同时调整坐姿,红桃A的扑克牌在掌心折出皱痕——20点,庄家必须跟到17点以上。
黑杰克女士掀开暗牌时睫毛微微颤动,她的方块Q与红桃7在吊灯下泛着冷光。
17点撞上20点。
玩家的糖棍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筹码堆:“这就结束了?”
“加注吗?”黑杰克女士的声音绷紧得似琴弦。
“全押全押!”玩家把糖棍往筹码塔顶一插,七彩塑料山哗啦啦倒向发牌区。
第七张牌竟是梅花A凑成21点!
水晶蜘蛛的八条腿都跟着主人颤抖起来。
红桃A的雪茄灰簌簌落在扑克牌上,神色平静:“新手运气罢了。”
“接着来接着来!”玩家抛着筹码玩得不亦乐乎。
“下一局换我来!”红桃A捏着雪茄就往烟灰缸里用力摁了摁。
“为什么你们的扑克都没有大小王啊?”玩家把筹码在桌布上拼出歪扭笑脸。
转瞬她又将整摞筹码推向前方:“All in!”
正在喝水的灰西装呛住了。
“你甚至还没看底牌……”红桃A钻石袖扣的光泽莫名暗淡下来。
“反正最后的赢家都是我嘛。”玩家拿起两张底牌给筹码塔扇风,掀开的方块2和梅花7引得守夜人们眼角抽搐。
河牌落下最后一张A。
她将扑克牌折成小青蛙:“三条A是不是很大?可我有四张哎——”四张A和一张2在桌布上排成小鸭子队列。红桃A震惊得油头都散下一绺发丝。
“我是不是又赢啦?”玩家一跃坐上赌桌,水晶吊灯恰好将流光投在她的中长乌发上,仿佛戴了顶流动的王冠。
最后的轮盘赌局。
灰西装的领结被他扯得歪成了巴黎铁塔。玩家一骨碌把全部筹码堆在数字0上:“绿色最漂亮!”
“……这是赌场保留数字。”灰西装的喉结止不住上下滚动着。
“可它现在属于我了呀。”
霎时钢珠鬼使神差跌进0号格。
“不可能!你肯定出千了!”红桃A大声咆哮,满脸不可置信。
众人的微型耳机同频传来监控室嗫嗫嚅嚅的声音。
在绝对的好运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满室寂然中,玩家漫不经心抓起满把筹码,对着水晶灯仔细端详:“这些塑料片——明明在玩具店五块钱能买一大袋呀。”
话音刚落,所有筹码自顶楼倾泻而下。
金色暴雨降临在大厅,无数双手在迷离灯影下疯狂抓挠,威士忌与香水组成的优雅假象碎成一地狼藉。
玩家哼着致爱丽丝轻巧翻过护栏,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