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不知道,结果小动物和仆人接连死去。
大力士说,未央果然太美了,他忍不住想要划烂她的脸。
神秘人制止了他,说,看来这两个女子真不知道。
神秘人明明是个贵气的伯伯,可惜母亲为我求饶,这个伯伯也没有放过我们。
他给我和母亲都喂了毒药。
他说,若血晶煞传闻为真,宫主会为救妻女而动用的。
我见服软娇弱的母亲,并不能换来恶人的怜悯。
可知服软无用,乞怜徒劳。要么强大,要么智取。
(二)
我与母亲毒发前,终于等到父亲回来了,他外出根本没有找到雄的米米鹿,就是一场骗局。
他靠近山庄就知道不对。
于是他在门口动了机关,木站子、银丝网,将整个山庄围起来,能抵御一时。
神秘人将我和母亲押出来,要父亲交出秘术。
父亲发疯叫嚣,若非他慌乱之下失手,一手暗器,就差一点点,便能打穿大力士的头。
母亲之前受了伤,又身中剧毒,奄奄一息。她和父亲交换眼神,两人的默契,隔着天罗地网,也彼此心意相通。
她让我聚焦心神,莫听声音。给我重新戴好一串小铃铛。
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要活着。”
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
她用自己的八宝铃,控摄为首之人心神,尽管制辖不了所有人,但能吸引他们注意。
我手边没有武器,但我知道,米米鹿脖子上团了修脚刀。
只有修脚刀——虽然好笑,虽然软钝。
我依旧用所有力气割了神秘人大腿。
因为我身高只到神秘人的大腿!
若我再长高一些,恨不得戳进他的心脏。
于是,有人被母亲拖住,有人去救神秘人了。
我不顾一切向父亲跑去,父亲亦带我边杀边逃。
剩下仆人、管家,纷纷用最后一丝力气拖住他们。
为我们谋一丝可能没有的生路。
我最后一眼,回头看那曾经美若桃源,如今却刀光血影的家:
一直在意血晶煞的,只是那个带斗篷的神秘人罢了。
我确定,他大腿胫脉被我用锉刀横向割断,血如泉涌,无法起身。
他只能让鸟人抓我们,我听见这鸟人好像姓胡。
这鸟人不让大力士杀我家的鸟,声音尖细,嘶哑难听:“白家苑中畜珍禽异兽,此间禽鸟,奇哉妙哉!归我了!”
没来追我们。
大力士脑子不像正常的,他只管杀,有得杀便可。
我看见,他揪住我的米米鹿花花猫,用生力——将它们撕开成两半,像扔纸团似的丢开。
他把那柄半人高的大刀横劈我母亲的肩肋,只为听我和父亲回头痛到极致的嘶鸣。
他是疯子!他看见血好像就兴奋得不行。
我日日,将他们的模样,在我脑海中碎尸万段。
(三)
无相陵是一片小山包连成的连绵大山。
父亲带我往东逃亡,我在路上毒发。父亲跑得力竭也不敢停,因为那鸟人有法子盯着我们。
他能御飞禽蹑踪,一旦头顶盘旋鸟类,山雀乌鸦猫头鹰,都有可能是他的眼线。
黑衣人总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就这样逃了好久,我记不清具体时日,只懂了何谓“穷冬烈风”,南方山陵无雪,夜晚寒气浸人肌骨。
父亲与我躲进山中残寺,寺中只见四五个僧人。
父亲怕僧人告密,只敢带我藏匿于佛像背后。
要知道,父亲往日,不信道也不信佛,看我又冷又疼,就想为我杀了众僧,夺来衣物食物。
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夜里,他偷经书灯蜡为我取暖……
他将经书撕成一片一片,裹着他的衣服,盖在我的身上。
他自己宁肯冻成一团,蜷跪叩于佛前。
他曾说:“天行有常,不争是非,荣盛随缘。”
可他此时念佛经驱赶冷意,求菩萨护我平安。
山脚下,黑衣人萤光火把,一熄一亮,还在搜山。
不得已,父亲摔碎发冠,取出一粒血红晶亮的丸子来。
我问他:血晶煞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们因它家破人亡?
武林门派,又不是修仙世界,为何我们家会有秘术?
他却说: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家哪有这本事,都怪你爷爷年轻时候不听劝。
但你不必知道。
因为知道了,还有无尽孽海,贪婪信徒永不会放弃追赶。
他安慰我,吃吧,吃了便不疼了。
他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