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她身后。
她的前面是灯火通明的回家之路。
目之所及是他奢想的所有未来。
背后在岁月静好,温玫装模做样走了几步,眼珠子转了一圈,果断跑回去,对他挑衅地做了个鬼脸。
再火速往家跑,还是被大步追上来的湛景琪擒住。
他脸色意味不明,敛眸,声音低沉,“温玫,你干什么?”
眼看处于劣势之下,她立马求饶,“呵、呵呵,湛总,我错了,真的!”
他像在压抑着什么,眼神一瞬不瞬地囚住她在这方寸之间,嗓音浓稠暗哑,“你就这么想让我跟你进去?”
“有一点。”这是实话。
她眨着清澈干净的眼睛,说着最无辜的话,“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弄疼我了。”
闻言,湛景琪烫手般收回手,眉间隐隐自责,柔声问:“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谁要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一得到自由必须!赶紧!跑!!
“……”
留下湛景琪一人在黑夜中阵阵失笑。
他第一次被骗,竟然是高兴的。
大概这种温暖鲜活的感觉,很不赖。
☆
温玫社交法则之二:伸手不打笑脸人。
所以温玫迈进家门之前,脸上扬起亲切可人的乖笑,又调了调嗓音,让人听着就舒爽,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精髓就是:要显得乖巧。
“我回来了,爸爸,在看书呢?”
此时正在翻阅书籍的温父并没有搭理她,摒着脸当她不存在。
温玫脸上笑意盈盈,内心吐槽一片。
这人心眼真小真记仇。
不想搭理她干嘛要专门坐在客厅看书,不回房间看?生怕她不知道他在生气一样。
“玫玫回来了?”宋女士听到动静赶紧下楼,语气里带着惊喜。
好好好,他不搭理她,有的是人搭理。
温玫果断朝宋女士奔去,没注意到书本后那张僵了一秒的脸。
“妈咪!我回来了!想我没?”
宋女士捏了捏她的脸,心疼地说:“怎么瘦了?”
看看她这慈祥的妈妈,再看看客厅里耍小脾气的某个人,高下立见。
温玫抱着她一顿夸,“世上只有妈妈好。”
宋女士顿时被哄得花枝乱颤,“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嘴真甜。”
原本在一旁装模做样的温父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语气酸溜溜的,“是是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有没有爸爸都不重要了。”
“年纪大了,注定要挨嫌弃啊。”
温玫:“……”
竟比她还厚颜无耻。
但温玫显然是端水大师,一个闪步上前,抽掉他的书,笑眯眯地说:“我都回来了,您还舍得看书呐?”
露出真容的中年男人正是今晚在云景楼应酬时威风凛凛的温政臣。
他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一副“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语气,叹:“书可不会在外人面前嫌弃我。”
温玫深知此时不反驳必会酿成大祸,义正言辞地反驳,“胡说!谁嫌弃你了?!我第一个不同意!”
温政臣板着脸看着她,双手环胸,“不嫌弃的话怎么会在外人面前故意不认识我?连爸都不喊一声?”
宋女士拍了下他肩膀,示意他点到为止,“女儿说了在工作,认你干嘛?给她捣乱?”
有助攻,温玫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我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嘛,您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嫌弃过您,我向来最为您骄傲了!是不是,爸爸?”
温玫哄着顺着,他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爸,您也看到了这雨禾村的项目确实是个大工程,要花不少时间精力和钱呢,您就通融通融呗。”
她趁机得寸进尺,循循善诱,“只有您点头拍板,其他人才能放下心,更有保障嘛。”
宋女士附和,“就是。”
温政臣瞥了她一眼,“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今晚那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提出要资助一大笔钱,除了雨禾村,往年搁置的项目也可以推进,保证你们好几年的工作量了。”
温玫愣住。
湛景琪?
在车上的时候为什么他一句都没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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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温玫也不在隔壁,湛景琪临时改变主意去湛家老宅。
老宅位于云集市城东,离江枫别墅区不远,进门后有一大片草地,四周布置各种珍贵植物,树木茂盛,景色优美,老宅就矗立在草地中央。
“湛董呢?”湛景琪问开门的管家。
“湛先生睡了。”
话落,湛景琪原本带笑的嘴角骤然淡了下来,消失不见。
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眼神冰冷,嗓音温淡,“我都没睡,他十点不到就睡了?睡得着吗?”
管家垂眸,不敢和他对视,“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他恢复漠然,优雅地松了松领带,挑了个闲散的姿势坐下来,“那麻烦您上楼去把他叫醒,我有事情和他说。”
管家表示为难,“这不太好……”
不好?
湛景琪冷笑阵阵,眼眸里净是嘲讽,“哪里不好?从小到大他不是忙着和我妈吵架,就是整出点幺蛾子在准备吵架。”
“和我妈离婚后更是没有十二点前回来过,不是在外面风流,就是忙着沾花惹草。精力这么好,你说的早睡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
既然他的父亲不在乎名声,那他也不必帮他维护,臭名远扬好了。
“躲我也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湛景琪无情拆穿谎言,轻睇管家一眼,淡淡施压,“我对我的父亲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应该没记错吧?”
管家惊得冷汗都出来了,附和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最后只毕恭毕敬道,“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