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家教老师临时有事,补习推迟到周天的上午。
西西一个劲地扒门,它有过几次开门的经验,前脚跳起来摁住门把手,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打开房间的门。
这次也一样,它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进来,走路姿势特别嘚瑟,围着我转了一圈,每个动作都是在讨好,告诉别人它饿了,见我无动于衷,它在腿下钻来钻去吸引我的注意。
石阡恒不在家,我给西西多加了根肉肠,这小子果然知道,闻着味儿扑向我,在怀里撒娇。
只有我自己还没有解决午饭,他不在家是我点外卖的最佳时间,可我看向厨房的时候又犹豫了。
我依照平板搜来的新手做饭教程,单是看别人操作蛮简单的,实际上手操作起来手忙脚乱,迫于无奈,我将两个煎糊的鸡蛋吃了毁尸灭迹。
本人平生最缺乏自知之明,想着做三道菜,材料准备好了,信心满满地动手,出锅后一个咸,一个淡,还有一个酱油放多了颜色丑。
我将三道菜合为一体,咸的淡了,淡的咸了,颜色深的充当点缀,喜滋滋地拎着小饭盒去医院。
办公室站着一个男人,浑身散发着纨绔公子哥的气质,明显不是工作人员,是我没有见过的人。
话说回来,医院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要是我认识所有人可真奇了个怪了。
石阡恒一进门,看到我是一惊讶,看到那男人又是吓一跳,“你们来怎么都不打招呼?”
“还不是给你打电话无人接听。”他熟络地搭上石阡恒的肩,随后看向我,煞有介事地伸出手,装腔作势地说,“你好,怎么称呼?”
“路至眷。”我郑重其事地握了上去,总有种商业合作见面问候的那种虚伪感觉。
“方航。”他说。
我以为石阡恒很少和朋友见面,确实如此,都是他朋友来见他,方航是我见过的他工作除外的第一位朋友。
方航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先说。”
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和我哥是一个辈分的朋友,我拿出早不知道丢哪里去的礼貌,“您先您先。”
“不不不,还是你来吧。”
我们客气谦让,石阡恒坐在椅子上扶额头,挤出一个假笑,“你们俩要是闲的没事就出去吧。”
“有事!”
“有事!”
我和方航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方航坐在他旁边的椅子,翘起二郎腿,霸占本就狭小拥挤的地方。
“上次和我合作的投资方住院,我理应来医院看望看望他,顺便问你那天的事考虑得怎么样,晚上约个饭再谈?”
“晚上再说吧。”石阡恒似乎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听方航确实没什么要紧的事,他转头问我怎么找来了。
我把手中的饭盒提起来放在他桌上,捡了个现成的话,“问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来给你送个饭。”
方航一阵“哦嗷呀咦”,表演了一段口技,咋咋呼呼地站起来,摸着下巴,看猴一样围着我转了一圈,边看边点头,单手摁住我的肩膀,问:“这位是?”
石阡恒喝了一口水,“不是。”
“哦,我还以为……嗐,被他弄应激了,我以为你也。”方航恍然大悟,一屁股坐回原位置,抚着胸脯似是受了多大的惊吓。
两人打哑谜,说着我听不懂的密语,说了又好像没说,反正旁人插不上一句话。
石阡恒应付了一两句,拿起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似乎在思考从何下手,最后他颤颤巍巍夹起一块牛肉,然后放嘴里咀嚼半天。
面上依然冷静,他又夹起一块长条的黑色东西,我猜那是没切开的豆角,怪我没仔细看,油沸腾了往外溅,我一股脑把菜扔进去,哪里顾得上长的短的,圆的扁的。
看他吃下第二口,第三口,我布灵布灵眨着眼,心里有团小火焰越来越灼热,莫非真的……
石阡恒咳了一下,他的反应牵连我脑中绷紧的弦,我忙倒了一杯水给他递过去。
“不好吃吗?”我问的很多余,算得上是纯正的第一次下厨,可惜受害者是我哥罢了。
他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放下筷子没说话,始终下不去第四口。
可能是因为多放那勺盐导致的,一定是提前放过一遍我忘记了,越说声音越低,底气也逐渐不足,可能在他听来甚至有些委屈,石阡恒表情松动了,握住勺子的手却在犹豫。
方航看不下去了,正义感十足地为我打抱不平,“人大早上做的,你怎么能浪费人家一片好心。”
“我觉得这个心意领了就行。”
方航摇摇头,说:“我觉得不让别人难堪是一种礼貌。”
石阡恒被他挤兑得没有办法,“来来来,带着你的礼貌过来。”
方航挪动脚步过来看看,眼里藏笑看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手机,放在耳边接了个空想的电话,“喂,啊,现在吗?这么着急啊?”
“不好意思,下次一定。”他拍着石阡恒的肩膀,拿起椅背的大衣出门离去。
我看他,他看我,我对他笑,他也对我笑,甚至笑得更有深意,我说:“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出去吃饭啊?”
“好啊。”他笑盈盈地收拾饭盒,捏了捏我的脸,话说得含蓄,“厨房是危险重地,未成年不可以随便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