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逆着人流向校门口走去,校外的车辆寥寥无几,我看了一圈没有石阡恒的迈巴赫。
站校门口等太碍事,我四处找能落脚的地方。
三五人结伴从左侧来,一人拿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冰淇淋,我事先说明一下,我只是对冰淇淋的造型感兴趣,不是嘴馋,所以向着小卖部前进,我在一众统一造型中选了牛奶味。
老板极力推荐我尝试他们的新款,芝士味的,那可真不赶巧了,爱吃芝士的人现在并不在这儿。
“下次再来。”我说,老板知道这是句客气话,没当真。
我坐在大槐树下的石凳看老头打麻将,旁观的老大爷一眼瞧见了我,问我这个时间点怎么不上学,我舔了舔小木勺,胡编乱造说:“被退学了。”
老大爷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小伙子年轻啊,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课本也不是获得知识的唯一方式。”
我连连点头说是。
石阡恒发消息说他马上到,冰激凌化成糖沙见底了,黑色的车出现在路口,我刮了刮底层最后一点,刮干净了扔进垃圾桶,进去又买了一盒芝士味。
升级版比普通版的价格翻了一倍,我怀疑升级在包装袋,摸着是厚实了。
车窗降下来,副驾驶的女人对我张开手指打招呼,我上车坐在后座,幸好多要了一个塑料袋,要是冰淇淋化了,石阡恒就该收拾我了。
她属于文静的一类型,穿一身名牌,极大可能是某家老总的千金,和我聊了几句,我回应得又简短又平淡。
“我妹妹也是高二的,她叫贺雪彤在六班,你应该不认识她。”
“听说过。”我第一天上学,自己班的还没认全,上哪里去知道别班的人。
看得出来她不擅长聊天,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端正地坐着,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她的注意力也不在我身上,就结束了话题,转而和石阡恒说话。
从他们聊天中,我听出她和石阡恒是多年未见的大学校友,那么现在见面,目的恐怕不是单纯的叙旧吧。
“对了,我同事给我一张西餐厅的会员卡,我们晚上去那里吃饭吧?”她打开小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张金灿灿的会员卡,看这用心程度就知道里面的饭菜价格不菲。
石阡恒说:“我吃不惯西餐。”
“你不是在国外读研?”一个没拿稳,会员卡从她手中滑落,掉进座椅中间的缝隙,最后历经万难掉在我的脚边。
我捡起来还给她,她将卡片拿在手里摩挲边缘。
她的情绪有些小小的低落,石阡恒立马察觉到了,换了个说法,“改天我请你吃饭吧,要是你喜欢西餐我们就选在这家。”
这句话明显退了一步,虽然嘴上嫌弃外卖不干净,其实他更讨厌生食,从来不会选在昂贵又量小的高档酒店就餐,哪怕是仪式感,不对,他根本不会刻意制造仪式感。
“好。”我同学她姐回答说。
一旦开启工作方面的话题,他们相聊甚欢,直到送完她回家。我好奇他们的关系,试探着问:“她喜欢你吗?”
“希望吧。”
我又问:“那你喜欢她吗?”
“可能吧。”
“这算什么回答?”两个都回答了,就是都很敷衍,模棱两可。
他不想答,我不再逼问,抱着手机躺回座椅,孙谦筱在群里发一张照片,配字“兄弟们,逃晚自习了。”
底下一串问号,只有杨时意叩了个句号。
石阡恒笑了笑没说话,我猜他们即便不是现在也会在未来发展一段亲密关系。
冰淇淋表面凝结一层水汽,肚子里上一个还没消化完,又不想给石阡恒吃了,我拿着它正打算塞进冰箱。
冰箱门敞着,石阡恒走进厨房看见边缘处的黄色包装,挽起袖子,两手一叉就是使唤人,“给我舀一勺。”
多日的相处使我们达成共识,他默认我买东西会有他的一份,还真叫他想对了。
我拿出菜放在水池里清洗,洗完一遍倒掉脏水,再接一盆,直到把每个菜叶洗得水灵灵的,“你出去吃呗,晚饭我做。”
“不行,你做的我不放心。”他好像很有理的样子,那他做的我还不爱吃呢。
两个厨艺差劲的人争辩谁煮的菜难吃得更胜一筹,我拗不过他,只管把菜洗干净,完成短暂的交接仪式。
撕开包装袋,里面大部分化成了奶油,我挑出一块还算完整的送到他嘴里。
冰淇淋凉,他皱了下眉头,品尝出味道后瞬间舒展开了,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我很喜欢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