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我一跳,原来你还呆在这里,喂,这都快四更天了,你干嘛也学少主不睡觉啊?”
金虎照一动不动,只是斜过视线问,
“少主,还在里面?”
“明知故问!我说,你有本事站在这里,还不如去劝劝少主早些休息,我是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呢,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高大的男人仍是板着粗犷的脸,嘴角却隐隐的有一丝苦涩,“现在任谁去说,少主也不会听进去的,如果羽华不按那个药长的话恢复意识,他就会一直守着直到撑不下去。”
“啥啊?!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怎么个个都是这样的死脾气?!啊~~我可不行了,这一天给折腾的,喂,我必是要去睡的,就随便你们一个里面一个外面的干耗着吧!”
四周在何迟暖最后的一阵叽喳后,恢复了原有的沉寂,金虎照也不理会她的离开,抱着手中的长刀,仍旧直挺挺的盯着周围的一切,任黎明之色漫沿开来。
屋内。
唯一的声响是架子上星辰钟的沙沙音。
那座星辰钟,是东方郡主托人带来的,是预祝莫贵霄即将登基的贺礼,守水苏却是很不喜欢,认为送钟极不祥,莫贵霄倒极难得的觉得有趣,执意放在自己屋内,于是就成了屋内唯一的装饰物。
据说这座极贵重的特制星辰钟,里面装了宇知星师亲自装填起来的星沙。
星辰钟在平常打扫拂尘时,都被仆人很慎重的摆放,初时的兴趣过后,莫贵霄反而不怎么在意了,直到今晚,他才突然注意到了星辰钟。
大概是因为那代表时间的关系。
时间?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他自己注意不到了时间的流逝。
直至现在,他才发现,时间一直在流动。
那些浮沉在透明水晶钟壳里面的闪亮星屑,每隔一会儿最上层的星屑就会先消失不见,而在底部又有新的星屑开始诞生,这就是代表一点时间的过去。
时间确实在流动,但是,羽华却是一动不动。
星屑消失,星屑诞生,循环无数回。
站在没有第三个人的屋子里,莫贵霄有片刻的恍神,似乎是因为床榻上这个一动不动的人,自己的时间才有了流动的感觉。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伸过手指,轻轻抚过羽华的脸颊。
这个女人的性格,和她的外貌呈现巨大的反差,实际上,若论淑德贤惠,怕是连守水苏的一半都比不上,但是偏偏自己……
从指尖透来的感觉,不温暖,但也不是令人恐惧的冰冷彻骨,就是这种依稀尚存的温度,让莫贵霄知道羽华还活着。
还活着。
她活着,所以他也活着。
这是他之所以坚持不让明王坤来这里探望的缘由。
已经不能再有一丝闪失了。
他明明不属于这个世界,少主二十三年来拥有的记忆,又岂能和明澜王提提并论。
偏偏,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以为是在替自己打点,替自己成就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
“……你啊,总是任性行事,从来不替我考虑一下!”
这样的念头,明明是第一次,却像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了。
……
‘你啊,真的像弥影所言的一样,总是任性行事。’
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评价过自己。
‘你抬弥影出来也没用,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的。’
和自己一样的声音在脑海里浮露,眼看着要清晰的时候却在一瞬间又消失掉,莫贵霄却没有太多心思去顾及,现在,他只希望眼前的人,能在下一刻睁开眼睛。
他把手指点在了羽华的手心,尔后用力握过,
“……你以为,你是想死就能死的吗?少给我擅自决定这种事!羽华!”
明明是从内心深处吼来的一句,却似乎又和刚刚浮露出来的记忆,混在了一起。
.
少给我擅自决定,羽华!
.
羽华!
‘梦羽华!’
‘梦族的境师!’
‘梦羽华!’
你是在叫我?
你们,是在叫我的名字?
‘梦羽华!?你就是那六岁就拥有一阶的梦羽华?!’
‘梦羽华!’
不,我不姓梦,我姓羽。
我的父亲,是第一代迦翎王羽乘,我的名字,是被星盘赐名为匿的羽之风华……
我是不能拥有光的匿。
我是风之国的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