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头顶席卷的乌云翻涌着,凭空几声惊雷后,倾盆大雨随之落下。
谢安渡额前的发丝被雨吹斜,她也犟着不肯动,看着手腕被雨打湿,就这样伸着,一动不动。
“你在周惊蛰的梦里看到了什么?”盛朝夕忽而开口。
谢安渡抖了抖手,没想到她会提到周惊蛰,冷笑一声,极其不配合:“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为了问别人?”
“不是。”盛朝夕摇摇头,见她还是不高兴,才开口解释,“你不该进去的。”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谢安渡,她勾了勾唇角,踩着木台阶的侧边,微微倾倒,栽在了盛朝夕肩头。
她诧异于竟然能触摸到实体,短暂的欣喜后泛起连绵不绝的委屈。
“我好想你。”
千言万语,在这句话面前节节败退,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单明芷站在后头,和春秋肩并着肩,苦笑着对视一眼,同时背过了身。
盛朝夕没伸手,任由谢安渡紧抱着她,不拒绝,也不主动。
谢安渡腰间挂了一个小瓶子,盛朝夕低头看,看见了自己的骨灰。
那只是小小一撮,簇拥着中间的一块大骨头,是头骨的一小块。
“还挺变态。”盛朝夕锐评了一句,还没再说几句话,谢安渡松手放开了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好几回。
“你还会走吗?”
“我总要走的。”
盛朝夕以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相信世界存在所谓的“死神”,直至亲眼所见,依旧觉得陆清时和人们幻想的“死神”并不相同。
在她心中,生与死有无法跨越的边界。
虽然不太情愿,但谢安渡还是乖乖应了一句:“好吧。”
春秋在旁边看了半晌,没忍住,跑到她俩边上问:“你们这就算告别了?”
盛朝夕不答反问:“你认识安渡?”
春秋对谢安渡太过在意,以至于盛朝夕觉得,她们是不是曾经有过前缘。
“不认识。”春秋没有犹豫,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朝夕,陪我看最后一场雨吧。”谢安渡出声打断她和春秋的对话,一如往常,撒娇般晃了晃她的手。
于是单明芷和春秋识趣地进了屋,院子里就剩下她们两人,坐在木台阶前,被吹斜的雨丝打湿裤腿。
“你从没有带我来过登临。”谢安渡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看花被雨打得左右摇摆,找不着南北。
盛朝夕“嗯”了声,语调平静:“这算不上一个好地方。”至少对她来说,痛苦比快乐多得多。
“我曾经想过,你走了,我该去你去过的所有地方,带着你的骨灰,也算是走过相同的路,看过相同的风景。”
盛朝夕沉默了一小会儿,声音渐渐变轻。
“你知道,风景都会变,人也一样。”
“你想说什么呢?”
“人无法踏入同一条河流。”
……
“呼呼……”谢安渡猛地从床上起身,冷汗已经打湿后背,她捂着额头,头痛欲裂,视线模糊,只隐约捕捉到单明芷的声音。
“安渡,你醒了?”
竟是一场荒唐的梦。